出事的的确是桃娘,桃娘的马车出了点问题,到的时候有点晚,进来的时候先遇到了镇西王妃,就在那边坐了坐。镇西王妃那里多的是已婚的夫人,有不少都是桃娘的客户,有些经常本人去百花酒楼的桃娘认识,就一一打了招呼。有些是派身边的丫鬟婆子去的,这些人一般心中有些顾忌,桃娘也就当不认识。但是,见到一位穿茜色衣裙的丫鬟时,桃娘好心提醒了一句:“你上次回去有说吧?那药丸每月至多用一次,否则物极必反恐伤身!”
谁知这位丫鬟鼻孔朝天,说:“我家主子身份高贵,每次从你们那儿买的药丸都是叫太医看过的,太医说了,配药丸的人水平不错,那药丸对主子非常对症,主子如今每隔十日就吃上那么一回!”
桃娘大惊之下就忍不住说了出来:“那怎么可以!那药丸吃多了会让女子难以受孕!”
这下就捅了马蜂窝了,丫鬟跑到她口中的主子面前,说:“王妃,奴婢怀疑百花酒楼的桃娘有心害你!给你的玉容丸会害你子嗣艰难!”
这位丫鬟正是柳烟浓身边的柳香,柳烟浓正愁今日用什么由头搅一搅这宴会呢,柳香的话刚好给了她个由头,她脑子转得飞快——玉容丸顾名思义,是一味让人容色娇艳的药,她也是听人说此药效果神奇才去买了吃的。但她为人谨慎,的确叫了太医看过,太医研究之后对此药极为欣赏,说不仅能让肌肤柔嫩,还有益她的身体。柳香买回后清楚交待过不能多吃,每月一丸即可,三月就能见效。但柳烟浓实在心急,就问太医可否多吃?太医回答:“药材无害,还对王妃身体有益,就是有些寒凉,应当无事。”
对太医和百花酒楼这种江湖郎中,柳烟浓当然选择相信太医,就自作主张将药丸改成十日一服,果然,一月过去,她的肌肤白嫩了不少,引得宋燃频频来她院子留宿。
桃娘跟奚有芩交好并不是什么秘密,这样好的一个打击奚有芩的机会,她怎会放过?
所以柳烟浓一开口就给桃娘按了个大罪:“大胆!竟敢谋害皇嗣!来人哪,还不给我拉下去交予大理寺严审!”
桃娘这下知道了,刚才那位鼻孔朝天的丫鬟是谁,想当初柳烟浓带人闹到解忧阁的时候她就见识过柳烟浓的阴险,加上消息相对灵通的朱天德和田馨莹这些天在她耳边说的柳家和安王跟国师的恩怨,她一颗心往下一沉——但她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不是对自己的担心,而是担心此事牵扯到奚有芩。
敛去笑意,桃娘不慌不忙地说道:“安王府果然势大,审案都不用走流程,直接就下大理寺!”
也有一些看不惯柳烟浓和安王的人嗤笑起来,镇西王妃皱着眉头说:“这是镇西王府,不是安王府!”
柳烟浓见桃娘没有预想中那般被唬住,镇西王妃又插了这样一句,眼珠一转就换了个主意。她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说:“王妃,我知道桃娘跟郡主交好,但你也不能不讲理啊!刚刚你也听说了,桃娘那药丸害得我子嗣艰难,此等大事,难道我查一下都不行吗?”
“你当然可以查!”奚有芩杀气腾腾地赶到,“而且,你不是要讲理吗?那我们就跟你讲讲道理!桃娘——”
桃娘心领神会,说:“镇西王妃,麻烦您派人到我的百花酒楼取一年来玉容丸的销售记录。还有,那位丫鬟——”
她指着柳香说:“你也跑一趟,将玉容丸卖给你时签的契约书去取来!”
柳香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慌乱,很快说:“都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王府采买那么多,谁还留着那张破纸!”
桃娘冷笑一声:“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无妨!你莫要忘了,既然是契约书,当然是一式两份,你的丢了还有我的!”
柳烟浓见桃娘和奚有芩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担心此事要糟,保险起见,她做出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说身体有些不适,要传太医。她原本想的是请安王府用惯的李太医,但没想到今日镇西王府有现成的太医,朱天德很快就来了,给柳烟浓号脉的时候,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柳烟浓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了——刚刚柳香的话她根本没放在心上,那药丸可是李太医亲自验了的,她觉得桃娘就是在信口开河。但看朱天德的脸色,难道这药丸真有问题?一时之间,她竟不知是该担心还是庆幸——若是真有问题,的确可借此发难桃娘打脸奚有芩,但自己真的子嗣艰难又该怎么办呢?
“微臣不擅长妇科,王妃还是请惯用的李太医再把一次脉比较好!”
柳烟浓听了朱天德的建议,立刻就派人去请李太医。这下,前院男宾也被惊动了,宋燃赶来,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奚茂已经一脸不耐烦:“谁在捣乱?”
他声如洪钟,整个人本来就长得高大威猛,加上那一身常年征战锤炼出的肃杀之气,吓得在场的人无人敢开口。柳烟浓低声将事情说了,宋燃皱眉瞪了柳烟浓一眼,最近一段时间,他刚刚度过科举舞弊的风险,郭记和柳行东都告诫他要低调,没想到柳烟浓还敢在奚有芩的回归宴上生事。但总归柳烟浓已经将事情闹开了,又牵扯到他的子嗣也不能不管,他就三言两语说了。
谁知他刚说完,奚茂没有开口奚浩凌先说话了:“你说那害你的人是芩儿的朋友?那肯定是你搞错了,我们芩儿的朋友不会是坏人的!”
“那桃娘,就是张连成张大夫的妻子。百花酒楼的药丸就是他配的。”顾有榛又解释了一句。
这下轮到奚茂了:“那就更没问题!张大夫是我镇西王妃的大夫,他配的药我们镇西王府吃得,你们安王府就吃不得?”
宋燃嘴里发苦,这位镇西王父子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又护短,他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李太医来的很快,给柳烟浓把完脉后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太医,可是我的身子有问题?”
柳烟浓问得急切,见李太医欲言又止,就又说道:“无须顾忌,此事已经牵扯到镇西王府和安王府,你有话当着大家的面直说就是!”
柳烟浓的话让镇西王府的人怒气暴涨,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偏偏要扯到两个王府上去,奚有芩直接开口:“是啊!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有些人就喜欢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我们镇西王府最看不惯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