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金鲤,铭帝想起昨日顾有榛特意差人来找自己要布料一事,又亲眼见到他对待金鲤的不同,微笑着给了金鲤一堆时新的首饰,还赏了两个绣娘给她。
听到那一长串首饰名字的时候,顾有榛眉头紧锁,但听到铭帝赏了两个绣娘,他立即双眉舒展——昨日要到的衣料他挺满意的,但又不放心交给府中的绣娘,这下好了,不用愁了。看向铭帝的目光就带上了丝感激,脸上甚至也有了笑容。
铭帝鲜少见到顾有榛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眉,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又夸赞了金鲤几句就叫诸人散了。
金鲤跟在顾有榛身后雀跃离去,刚刚书房内两位年轻男子并肩而立,看着金鲤一直昂着个头跟顾有榛说话。顾有榛感觉自己脚步有些大,就有意识地慢了下来,等金鲤能跟自己并肩了就微微侧头,耐心地听着她讲话。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两人对视一眼,片刻后,年长一些的那位问年轻些的男子:“三弟,你怎么看?”
“国师对金鲤,的确不同,你叫我用小五要找金鲤麻烦这个消息去试探他,国师的确立即赶去,而且,我问他时他亲口承认喜欢金鲤,听我说了那传言,他也没有表示。”这位“三弟”,就是铭帝第三子——昨日陪顾有榛去公主府的宋煜。
“很好!”年长些的男子是铭帝第二子宋燃,“如今的国师,终于像个人了。是人,就有弱点……”
国师府柳香苑一片喜气,刚刚铭帝给柳烟浓送来了赏赐,因为测算出今夏少雨就是柳烟浓的功劳。柳烟浓一直以才女自诩,铭帝投其所好,给她的赏赐是一套孤本,一套文房四宝。柳家三人和秦世清都在,看着柳烟浓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支白玉杆的毛笔,秦世清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在观天象一事上,他颇有天赋,其实他也算到今夏恐有干旱,但他没有上报是为了再确定些,不曾想柳烟浓却抢先了一步,将折子呈了上去。
他说了几句恭喜道贺之类的话,独自出了柳香苑,回自己院子的时候,脚步一转,绕到了旁边一座院子。听到动静,一位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从一堆书籍后抬起头:“大师兄!”
秦世清点点头,问:“二师弟,你在忙什么呢?”
柳行东的二弟子方百城回道:“今夏少雨我基本确定,我想接着算算秋季。”
“这几天,师妹来过吗?”
“来过啊!还嫌我这桌子乱,帮我整理过!”
秦世清心下了然——柳烟浓的确有些本事,但还不足以让她这么早就得出今夏少雨这个结论,她一定是看到了方百城的测算。方百城虽然跟他一样是司天台的少监,但为人迂腐,整日里只知道沉迷观天象读书写诗,要不是在这测算上他最有本事,也坐不上少监这个位置。
秦世清低着个头边走边想,一时不察竟撞上了个小厮。小厮手里抱着两坛酒,“哗啦”一声摔得粉碎。秦世清皱眉刚想发作,发现这小厮似乎是云霁院的人,勉强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道:“冒冒失失干什么去?”
“小鲤姑娘得了封赏,国师大人说庆祝一番!”
秦世清又打听了几句才打发小厮再去拿酒,转身对身后自己的小厮说:“找个人告诉柳小姐,金鲤得的封赏除了首饰还有两个人,再告诉她,国师大人正陪她庆祝!”
别的他暂时做不了,即便告诉圣上最早的推算结果是他和方百城出的,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他们都同是司天台的人,司天台做事,本就需要协作,万一他纠缠于此,说不好还会给圣上留个不良印象。秦世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落不到好处,但柳烟浓也别想舒心。他完全可以想象,这消息送到她面前时,她该如何愤懑……
金鲤一张小脸喝得红扑扑的,跟在顾有榛身后在花园里消食。初夏的夜晚,荷香混着草木的芬芳伴着水汽拂过来,清爽怡人。
金鲤抬头,没有丝毫污染的夜空星星极多,多得像是被人用那些光明的颗粒向着漫无限际的天空作了一次普遍的播种,仿佛伸手就可捋下一大把。
“喜欢看星星吗?”顾有榛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这不看着吗。”金鲤没有多想。
顾有榛不说话,抬脚走在了前面,见金鲤仍旧呆呆地,竟回过来扯住她的袖子,一直将她带回了云霁院,带到了高台上。
顾有榛亲自将四面窗子推开,说:“去看吧,你的星星!”
此刻的金鲤有一瞬间的错觉——刚刚问她喜不喜欢看星星,现在又说去看吧你的星星,怎么这么像那些偶像剧男主追女主的桥段?她低低地笑起来,站到顾有榛身边,指着某颗星星说:“师傅啊,我听说过一种说法,这天上的星星,有人把它们分成了十二个星座,据说什么时候出生的就对应什么星座,根据这些不同的星座,可以看出人的性格呢!就像你们的算命一样!”
“比如说,二月到三月中出生的是白羊座,白羊座的人一般热情好动,行动力强,而它的下一个星座叫金牛座,金牛座的人刚好跟他相反,沉稳踏实,思虑周全。师傅您是哪月出生的?”
顾有榛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不知!”
想起顾有榛是铭帝捡回来的,就是个孤儿,金鲤连忙说:“不好意思!师傅您不用难过,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这样吧,要不我们俩以后找个日子一起庆生?”
从未觉得不过生辰有何难过的顾有榛点了头——跟小鲤一起庆生,听起来就很让人期待。向来无欲无求的他竟马上说道:“每年端午后,圣上会去行宫避暑,那两月我比较空。”
金鲤闻弦歌而知雅意,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说:“那我们就定在七月某一日吧!”
“七月七,刚好!”
顾有榛说出这个日子的时候,金鲤有些傻样,但看着自家师傅大人一副云淡风轻脸上绝对没有半丝旖旎之色,总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在这古代,是没有中国情人节一说的,七月七,只是乞巧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