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姚云翊说的话其实半真半假。皇上虽然防备相王和成王,可那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和外人相比自然亲近很多……
此刻,秦昭衡房中仍旧灯火通明,灯芯跳动着,影影绰绰照出他挺拔好看的轮廓,倒映在墙面上。
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皎洁的月光为他的侧脸描画出朦胧的光影,只肖一眼,长而浓密的睫羽就轻轻扫在人的心上。世人常说,美人不在皮相而在骨相。可若是美至如此,恐怕也要另当别论了吧。
“主子。”燕青站在他背后,“难道陛下真打算让主子你前去赈灾?”
秦昭衡冷哼一声,“他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岂不是可惜了?”
燕青闻言眼中顿时满是怒意,胸中不忿显而易见。“可是主子你也说了,这么大的事,若是又一次让你立了功,岂不是于他不利?”
“但若是我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另当别论了。”秦昭衡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只是眼中却是森寒一片。
燕青猛然抬头,眼中有些泛红,气得浑身有些发抖。
“他此次召我回京想必就是按捺不住了。兴许他本意是想用我来牵制那个人,只是如今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放弃实在太可惜了。”秦昭衡淡声道,仿佛此刻面对的不是暗含危机的算计,而是讨论要不要喝水一样简单。
“那主子为何还要回京?西边天高皇帝远,其实也挺好的。”燕青不解,忍了忍还是问出口。
“你不懂。定南王府的根基在这里。若是我此生在那里苟且偷生,定南王府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秦昭衡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轻声道。
燕青一愣,而后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是他考虑不周了。
“那主子,若是他真的下旨,该如何?”
“不如何,他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就陪他玩玩。”秦昭衡倒颇有几分兴味。
“是!”燕青抱拳称是,对于主子的命令,他们只有无条件服从。
“对了,记得回头把人给她送去。若是我去了那儿,让十一务必保护好她。”秦昭衡转眸看向燕青,神情认真地叮嘱道。
“……是。”燕青颔首。
第二日上朝,皇帝又是一副头疼的样子,恹恹地坐在宝座上,眯缝着一双眼实则不住地扫视下首的臣子们。
他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如何?众卿可商议出了什么好对策?”
下面一片死寂。
皇帝的眸光凌厉起来,虽说他已经确定了人选,但也不表示作为一个帝王他愿意看到自己的臣子都是这般模样。平日里一个比一个能说,上折子上的比谁都勤快,却只会写些无关痛痒的牢骚话,要不就是参“谁谁谁一本”云云,真正到用得着他们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忘后头躲,没一个能扛得住事儿的!
“难道我泱泱南秦,就无一人可担此重任?!”皇帝愤怒地扔掉手上的折子,猛然坐直了身体,只是因为太过激动而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太子见状,眸中满是担忧的神色,“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他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又有一个年轻俊郎的男子走出来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道:“父皇,太子殿下说的是,还是保重龙体为要”。
太子扫了宸王,一瞬间脸色有些阴沉。
宸王同太子长得有三分相似,同样面容俊俏,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之感,让人看着有些不舒服。
皇帝顺势平静了些许,“无妨”,他沉声道:“既然如此,无人主动请缨,那朕就指派合适之人了。”
“定南王世子听旨。”
秦昭衡眸中的嘲讽之意一闪而逝,站到阶前,“臣在。”
“朕命你为钦差,立刻赶赴江淮,安置灾民,抚慰民心,组织官民修复河堤。”皇帝一双眸子紧紧盯住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若是换做普通人现在这儿,恐怕早已吓得两股战战了。
只是这人是秦昭衡,他微一颔首,“臣,领旨。”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眸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底下一众人顿时脸色不一,有不少人悄悄互换了一个眼色,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唯独成王,气定神闲地站直了身子,微有些倨傲地侧身朝向秦昭衡的方向,眸中写满深意,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刚走出殿外,宁国公就抛开了一群人悄悄走到秦昭衡身边,低声道:“你是什么打算?”
秦昭衡一怔,眸底有一丝笑意,“伯父多虑了,衡哪有什么打算。”
“你也不必骗我,你若不是有什么打算,又怎么会刚回京又离京?我知道你的本事,若是你不想离京,大可有很多法子,可你却去了。”宁国公叹了一口气,探寻地瞥他一眼。
“伯父,您是真的多虑了。陛下下旨,衡岂敢不从?再者说,衡一个世子,如何能左右陛下的心思?”秦昭衡依旧面色不变地道,不为所动。
宁国公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加快了步伐率先离去。
傍晚,没想到姚云翊下学回府竟还带了个人回来。
那人一进府中就轻车熟路地直奔姚婧澜的院子,姚云翊看着他带着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书房,四喜听了门房小厮送来的消息转身进去,“老爷,方才门房的人说世子带了人回来。”
宁国公抬眸,“谁?”
“好像是定南王世子。”四喜老实地道。
“秦昭衡?”宁国公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片刻又坐了回去,状若无事道:“无妨,来就来吧,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怠慢。”
“是。”四喜听话地点了点头,笑呵呵地出去传达。
秦昭衡顺利地进了姚婧澜的院子,一进门就不客气地道:“本世子饿了,备着吃食上来。”
姚婧澜撩开帐子走出内室,一看见是他就没了好脸色,“你怎么又来了?”
“这不是怕本世子走了之后你太过想念,才提前来看看你嘛。”
“走?你要去哪儿?”姚婧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就见某人脸上那一丝戏谑的笑意,立刻掩饰般地撇过头,“我就随便问问,谁要关心你去哪儿。”
“去江淮。”秦昭衡收了笑意。
“赈灾?”姚婧澜上前也坐到桌边。
“是,不过,不止赈灾。”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