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最近日日着急的冒火,嘴角起了一圈小泡。
德妃但是得意的很,恨不能去满宫的人面前都大肆宣扬一番成王有多大的本事,竟然娶到了范阳卢氏的嫡女。
她整日都出来转悠着,期望能碰上淑贵妃好在她面前炫耀一番,挣回面子,然而没想到,淑贵妃自从那日秦昭明在朝堂上被众多大臣参他酗酒行凶后就自己待在了储秀宫里再也不露面,给她憋闷的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让她扬眉吐气,然而这场戏的另一个演员却不到场,她这气该朝谁吐?
德妃是得意了,可被赐婚的卢清月此时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突然想起刚回京时那个男人闯入自己房中时,那张虽然俊美但始终带着一丝阴郁的面容以及他说那番话时的笃定。卢清月觉得心头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心脏一般。
——不会的吧?那个男人不该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怎么可能能左右陛下的决定?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毫无预兆地被赐婚给他?明明任谁来看,自己就算不被赐婚给秦昭明,也应当是被赐婚给太子才对,怎么也轮不到成王啊。范阳卢氏的嫡女,哪里是那么好娶的?
如今想到那人临离去时势在必得的神情,卢清月只觉得恐惧……
选妃结束后的这些藏在暗处的风波江怀玉自然不知道,她只觉得姚婧澜当真是神了,竟然连自己会不会选中都能料出来。
不管怎样,江怀玉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是借了姚婧澜的吉言,才逃过这一劫,遂专程来宁国公府向她道谢。
一见到姚婧澜,江怀玉就迫不及待地向她倾吐自己那日在皇宫中的遭遇和发现姚婧澜简直料事如神之后的惊讶,“澜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同我说说呗。”
姚婧澜微微一笑,转着手底的杯盏,“其实也没什么,左不过依伯父手中握着数十万大军的兵权,姐姐不可能随便被指成个侧妃这一点来看,再加上最后正妃的人选定然都是由陛下亲自来定,故而觉得姐姐不会被选中罢了。”
江怀玉依旧不解,她虽然也算得上聪慧,但毕竟没有姚婧澜的玲珑心思。
姚婧澜笑容稍微敛了敛,“那我说了,玉姐姐可别伤心。”
江怀玉点点头,心底越发好奇。
“玉姐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其实是不错的,你可还曾记得两个月前在行宫里的那件事?”
江怀玉闻言,神色立刻黯然下来,虽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但这件事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哪有那么容易就拔除的?
姚婧澜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没关系,都过去了。我提这个不是故意想让姐姐伤心的,只是那日姐姐曾见过陛下,也曾将事情始末告知于陛下……须知天家最是看重颜面,那件事捅到陛下面前之后,姐姐再想嫁入皇家便不可能了……”
见江怀玉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姚婧澜眼珠转了转,忽然又道:“我本来还担心倘若姐姐心仪哪位皇子,如此一来岂不是断了姐姐的缘分?却没想到,姚云翊那家伙竟然还有这样好的福气,能得玉姐姐青眼,我瞧着他也回来了,不如回头我去找娘亲提一提,让家兄去府上提亲,去姐姐回来做我嫂嫂可好?”
迎着姚婧澜戏谑的眼神,虽然知道她是在玩笑,可纵使如此,江怀玉还是不由羞红了脸。
没有丝毫怒意地嗔她一眼,江怀玉道:“澜儿可莫要打趣我。”
然而姚婧澜却突然认真地说:“玉姐姐,我没说笑。我是真的想让你做我的嫂嫂,姐姐当真不打算做些什么让姚云翊那厮知道么?”
听见她如此认真的询问自己,江怀玉也开始思索起来,却越想越觉得犹疑。
她是欢喜姚云翊,可却没有勇敢到能够不顾别人的眼光,不管不顾地主动向男子表达心意的地步。
其实她本就是自卑的,母亲早早亡故,父亲亦不关心,后来又因为她自小习武,不擅女红,不爱脂粉,不慕珠钗,以至于被东都的贵女们排挤,这些都让她看上去洒脱又爽朗,但实则内心极其没有自信。
“我真的,要说出来么?”她拿不定主意,求助地看向姚婧澜问。
姚婧澜怜惜地看着她,温柔地笑笑,“倘若不说出来,他又怎会知道呢?玉姐姐放心,姚云翊那人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放浪不羁,但其实心思细致得很,很会为人着想的。”
“即便我平日里老是编排他,可他的品性却比太多人都要强。姐姐若是担忧他会出去胡言乱语,那澜儿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姚云翊这辈子都不会做那等坏姑娘名节的无耻之事!”
这番话说的极为笃定,已然打消了江怀玉心底大多数的顾虑,又听她道:“若是换做旁人,澜儿定然不会鼓励你做这样的事,可姚云翊我再了解不过,才会让姐姐放心去表露自己的心迹。”
姚婧澜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起初她觉得要不直接自己去探探口风,从中间牵线搭桥也挺好的,毕竟不知道姚云翊那家伙对玉姐姐是什么心思,万一就是没有办法生出男女之情,或者他会有别的意中人呢?
可后来一想,姚云翊那人的手段实则再圆滑不过,倘若他真的不喜欢玉姐姐,那这等小事也难不倒他,她会解决好的。而若是姚云翊自己也真的对玉姐姐有意,那自己的存在岂不是让他们在一起的过程中少了许多浪漫和意趣?
怀着这种想法,她才鼓舞江怀玉自己表白心迹。
虽说已经被说动了,但是让她毫无准备地去跟心上人说心里话毕竟还是太过为难。
江怀玉羞赧地说:“让我再想想,该怎么说。”
一听这话就知道她答应了,姚婧澜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太好了,这样的话她便可以再去娘亲那儿探探口风了,上次提起的时候娘亲不知道为何一言不发,这次一定要知道娘亲对玉姐姐究竟是什么看法才好。
从宁国公府离开后,江怀玉的心里就一直像装了一只兔子一般“怦怦”地跳个不停。
因着她和姚婧澜说些私密的话时,身边的丫头一向是避开的,故而采苹不由觉得奇怪,她们家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宁国公府里头太热了么?
不会啊,虽然姚姑娘房里烧了银丝碳,可如今已是初冬了,如此温度是刚好的,还不至于让她们家小姐热成这副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