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日头太好,闹得人有些烦躁,姚婧澜要寻些冰块来放到屋内消暑,却一应被方嬷嬷拦下了,说是还不到时候,冰的寒气重于女子有妨碍。
她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还是不甘心,方嬷嬷却微微一笑,说:“小姐,前些日子老奴命人打了些槐花下来,晒干了存着,不如咱们自己做些槐花饼?槐花味道清香甘甜,还凉血润肺,这个时节吃正好。”
姚婧澜听了眼睛一亮,这感情好啊,做槐花饼可比待在屋子里摇着扇子无所事事的好。
玦儿和方嬷嬷去和了面粉,环儿则去小厨房把用的东西都拿了来,她洗净了手,将衣袖挽起,露出肤如凝脂、洁白纤细的臂腕,兴致颇高地等她们准备东西回来。
听见凌乱的脚步声,她皱了皱眉,扬起头不解地问:“谁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抬眸却见到玦儿一张小脸上惨无人色,苍白一片,因为快速地奔跑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有什么事慢慢说。”她心头猛地涌上一丝不安。
玦儿扶着门框,剧烈地喘息着,勉力道:“小、小姐,不好了,你、快去、去夫人院里看看……”
姚婧澜闻言“腾”地站起身,扑到玦儿身前揪住她的衣襟,一脸惊慌地问道:“我娘怎么了?你快说啊!”
玦儿被扯得更加喘不上气来,“夫人……夫人昏倒了……”
姚婧澜一双眸子瞬间瞪圆了,反应过来立刻夺门而出。
一步不停地跑到姚夫人院中,姚婧澜从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和娘的院子隔的太远了。
姚夫人院外只有一个婆子守着,院内却纷乱不堪,见了姚婧澜,也没几个人来得及停下来给她见礼。
她随手抓住一个丫鬟问:“我娘呢?”
“在……在里面……”那小丫头一指姚夫人的房间,哆哆嗦嗦地道。实在是小姐脸上的神情太过骇人,拽住她的手捏的她手腕生疼,可她丝毫不敢出声。
她扭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姚夫人房中,就见巧儿和方嬷嬷垂首站在姚夫人塌前,都垂着头默默地流泪。而她一向慈爱地看着她的娘亲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她粗重的艰难的喘息声传来,她会以为她是睡着了……
方嬷嬷见到她来了,瞬间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颤声喊了句:“小姐……”
姚婧澜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自镇定下来。
“嬷嬷,请太医了没?”
方嬷嬷含着泪点了点头,“请了,方才老奴和玦儿那丫头在院里,正端了和好的面要往你房里去,就碰上夫人院里的人来传话,说夫人突然晕倒了,老奴让玦儿去知会你,自己跟着她来了,来时巧儿已经跟前院的人说过了,让人拿着老爷的腰牌去宫里请太医来。”
“那我爹呢?大哥又在哪儿?”姚婧澜略略松了一口气,复又问道。
“这……老爷今日出府了,没说去哪儿,至于世子……许是还在宫里,回不来,兴许……”巧儿有些为难地道,国公偏巧今日出了门,世子爷进宫听学,不到时辰自然不开宫门,不能放人。
“我知道了。”没等她说完姚婧澜就打断了她。
她走到姚夫人床榻前,轻轻地坐下,生怕惊扰了她,一脸关切地看着姚夫人的面容,她面色一向苍白,只有在笑起来时才看起来好些,所以她总是想法子给她逗趣,哪怕是前世她后来成了世人眼中征伐疆场、运筹帷幄的女军师,在母亲面前,她也依然是一副小女儿模样。
姚婧澜向前俯了俯身子,伸出一只手捋了捋姚夫人鬓边的几缕发丝,另一只手却在方嬷嬷和巧儿看不见的地方把上了姚夫人的手腕。
一脉切完,她眉头深蹙,这是……没想到下毒之人竟如此阴狠,分明是要取娘亲性命!她掩住眸底的冰寒,沉声道:“巧儿,再派个人,去宫中,一定要把宋太医请来!”
“记住,除宋太医,一概不可!”她看向巧儿,眸色凌厉,隐有威势。
这毒若是她来解自然可以,可是如今她不能轻易惹人怀疑。这样一来,整个太医院,如今也唯有宋太医能有十全的把握。
她不能让娘亲出任何一点儿差池!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促地喊声:“二小姐,不好了,孙姨娘带人把去宫里请太医的人拦下了!”
姚婧澜面色一寒,快步走出房门,果然看见一个丫头满面焦灼地站在院中。
“怎么回事?”她厉声问道。
“孙姨娘带人拦在门口,说什么看那人私自拿了老爷的腰牌,怕我们闯了祸事,现如今不让人出去了。”
姚婧澜闻言眼中如同淬了寒冰一般,凌厉的让那小丫鬟不由一颤。
“走,出去看看!”说着率先往院外走去。
方嬷嬷见了对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看了看榻上的姚夫人,又看了看她,亦点了点头,匆匆跟了出去。
姚婧澜带着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往前院赶,因为不是小事儿,甚至除了方嬷嬷,环儿玦儿和清云清溪都跟了来,走到前院,她果然一眼看见孙姨娘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挡在前院,一个年轻的小厮一脸为难,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姨娘如今好大的威风,连我娘吩咐的都敢拦?”姚婧澜讥讽出声。
孙姨娘见到她立刻面色一变,先前见了她一次,又听了颜儿回来讲的这丫头在赏花宴上的作为,就隐约觉得这小蹄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没想到如今还真敢来和自己对上。只是如今她如此着急,只怕是那女人快不行了吧?
想了想,她端出一张笑脸道:“二小姐说的哪里话,妾身这是为了咱们国公府着想不是?听说这人要进宫请太医?可太医可并非什么人都能用得了的,更何况宫里不比别处,若是再生了什么事端可如何是好?”
姚婧澜不屑地瞥她一眼,冷哼一声,“呵,你以为谁都是跟你一样低贱的货色?我娘乃是武国公府嫡女,宁国公夫人,一般人岂能与她相提并论?”
孙姨娘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没想到姚婧澜会这么跟她说话,难道这小蹄子这是要撕破脸了?
“清云,清溪,把闲杂人等一律逐出前院,今儿本小姐就在这儿守着,我看谁敢耍什么鬼心思!”姚婧澜冷喝一声,清云清溪立刻从她身后走出,逼近了孙姨娘一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