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婧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清溪和清云的状况。尤其清溪,她伤得比她重得多,而且还中了毒箭,若是处理不好,后果会很严重。
宁国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昭衡就从房门外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那身玄色衣袍,衣服上有些许褶皱的痕迹,他眉宇间虽然没有太过明显的倦色,然而却裹挟着风尘,一看就是数日赶路如今还没有好好休息的模样。
他轻柔地对姚婧澜笑笑,“放心吧,我找人给他们医治过了,清溪的毒也已经解了,只要好好养伤,不会有什么问题。”
宁国公急不可察地发出一声冷哼,见姚婧澜放心地点了点头,很是信任地模样,心里更是不爽。
他冷着张脸沉声道:“私自进澜儿闺房,你们定南王府就是这般教养么?”
姚婧澜闻言脸色有些怪异,担忧地看了一眼秦昭衡,爹爹这是怎么了,无故对他发难?说话还这么冲,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姚婧澜本以为秦昭衡会有些不悦,却没想到他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笑如春风拂面地对自己嘘寒问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澜儿?”
“澜儿?!”
姚婧澜瞪大了一双眸子,有些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眼中满是疑惑,见秦昭衡轻轻点了点头,她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什么情况,这人是疯了么?他们俩平时除了互相讽刺就是互相挖苦,他怎么突然称呼自己称呼的如此亲昵?”
——虽然说她昏过去之前好像确实表现地十分依赖他,比之他离京前亲密了些,但是这人也忒会顺赶往上爬了吧?真是得寸进尺的优秀范本。
宁国公越发看不下去了,看着他这张无可挑剔的皮囊只觉得这混小子真是道貌岸然,顶着这么一张脸招摇撞骗拐走了澜儿,未免太可恶了。
尤其如今秦昭衡回京,就意味着他在江淮的差事办的不错,如此一来,陛下岂不是很快就要履行承诺为澜儿和这臭小子赐婚了?
越想宁国公越觉得痛心,他突然冷着脸对秦昭衡道:“跟我来书房。“
说完他率先转身离开。
姚婧澜看得一脸莫名,为什么自己一醒来,爹爹就怪怪的?她分明记得上次秦昭衡来府中的时候爹爹还不是这样的态度啊?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秦昭衡,然而却只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带着一丝丝得意的轻笑。紧接着,他转身走出房门,跟上宁国公,徒留姚婧澜一脸莫名。
玦儿端着白粥走进来时姚婧澜正倚在床头不知道想些什么,那般沉静又熟悉的模样让玦儿不由一阵鼻酸,一颗心仿佛被放进醋里溜过了一圈似的,酸酸涨涨的。
“小姐,喝点粥吧?”
姚婧澜上下看了看她,见她毫发无伤,似乎隐隐松了口气。玦儿看在眼里,心底更加酸涩得很。
“对了,你去看过清云和清溪了吗,她们两个现在状况如何?”想到清溪,姚婧澜还是有些担忧,虽然秦昭衡肯定不会诓骗自己,可清溪的伤势那般眼中,她终归是不放心。
玦儿心思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担忧,“小姐,放心吧。秦世子专门找了人照料清溪姐姐,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清云姐姐的伤也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都是皮肉伤,就是可能得有一阵子走路不太便宜。”
姚婧澜点点头,如此她就放心了。
*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秦昭衡又一次不请自来,还毫不客气地直接进了内室。
姚婧澜本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不同的情绪,以揣测他到底和宁国公都聊了些什么,结果却一无所获。
玦儿看着端坐在姚婧澜床榻前的圆凳上的秦昭衡,脸上顿时露出犹豫的神色,有些迟疑地看向姚婧澜。
姚婧澜知道她想说什么,却只是安抚地笑笑,“玦儿,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同他说。”
玦儿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在姚婧澜的坚持下端着瓷碗走了出去。
“江淮的事,还顺利么?”她微微挑了挑眉,噙着三分笑意半开玩笑地问。
“托姚二小姐的福,还不错。”他亦有些不正经地答。
话音落下,两个人会心一笑。
若是旁人在此看见平日冷心冷情的定南王世子陪一个姑娘说笑,怕是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模样。
忽而想起什么,他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物递给姚婧澜,“十四岁生辰,我没能赶回来,这个是生辰礼,向你赔罪。”
他整个人都晕着温柔的神色,看得姚婧澜不由腹诽,自从自己醒过来,这人对她就好得不像话,甚至一句挖苦讽刺都没有,真是怪得很。
然而奇怪归奇怪,收到生辰礼姚二姑娘还是挺开心的。
打开精巧的玉质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金垒丝镶宝点翠流苏衔珠凤簪,流光浮动在簪身上,光华夺目,无论哪个女子,恐怕都会见之心旌摇动。
姚婧澜眸光一动,她本身不太喜这些华贵的首饰,但这只凤簪却着实是不俗。
秦昭衡见她神色还算满意,又笑道:“这是我母妃的陪嫁。”
姚婧澜顿时一愣,又低下头有些迟疑地看了眼这支凤簪。
竟然是定南王妃的陪嫁?
她刚要合上玉匣,却被秦昭衡一把握住了手腕,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若是母妃在世,她一定会亲自将簪子送给你。”秦昭衡直视着她的双眼,轻描淡写地道。
其实他还没说的是,这支簪子是母妃出嫁那日所戴,意义更加不俗。
姚婧澜终究还是收下了。这份生辰礼,虽然晚了近四个月,然而分量却格外重。
秦昭衡没有多待,他还需要进宫给高宗复名。回京之后没有即刻入宫面圣,或许宫里那位此刻已经很不高兴了,然而那又怎样,他秦昭衡做事,从来就需要估计别人的情绪。
就如同他若是想让动了姚婧澜的人付出代价,谁都拦不住他一样——哪怕是高宗,也不行!
眼底划过一丝阴霾,掸了掸衣袖,秦昭衡连同身后跟着的姚云翊一起迈过朱红色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