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之半只差一日,追月之节马上就要到了。承定王府没有提前搭上花灯架子,白幡白布,宾客满堂。
敏瑜郡主一脸不悦:“明儿个就是中秋节了,母亲非要来这里蹭一身晦气,直接称病不就好了吗?”
安鲁王妃皱皱眉:“敏瑜,不得无理,这是吊念先人的宴会,怎么可以不守规矩?”
“是。”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敏瑜郡主皱着眉坐在一边。
“仓促了些。”晨曦郡主同何向晚在后面看着:“因为时间急,只准备了些点心干果,并没有准备菜肴。”
“无妨,待会我就会假借前来参加宴会,直接把人围起来带走,宴席开不了。”何向晚说道,说完朝着大堂供奉着晨曦郡主母亲的牌位的方向鞠了一躬。打扰先人情景,真的是大不敬。
晨曦郡主担忧的看了一眼:“晚晚,这么多人,你要把他们带到哪里。也不知几时结束,你应付得过来吗?”
何向晚点点头:“郡主不必担心,我在城郊有一处农庄,住这些人没有问题。山珍海味没有,吃糠咽菜也够她们一个月的。”
“你......,罢了,正事要紧,你去吧。”晨曦郡主没有再说什么,去正堂招待宾客。
何向晚没有走后门,直接从围墙处跳了出去。
“诸位,多谢诸位来参加我母亲的丧宴,招待不周还请......”晨曦郡主说着场面话。
“哟,晨曦姐姐,我怕是来晚了吧?”大门处还响起何向晚的声音,没有出示请柬,直接走了进来。
晨曦郡主面色僵硬了一下,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那里,阿晚肯来,我感激不尽呢!”
其他贵女在下面窃窃私语:“他怎么来了?”
“看样子郡主没有给她下帖子吧?”
“他们何家现在什么情况,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就是,人人都躲着她,还比自制,巴巴往前凑......”
“可不是,承定王府多大一棵树,可不得时时抱紧了?”
“也不知她来这里做什么?”
何向晚听着下面的议论,不怒反笑:“我自然要来,我不来,怎么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啊!”话音未落,一群黑衣人将整个院子包围了起来。有些胆小的吓得尖叫,还有些年纪小的已经哭了出来。
“阿晚,这是我娘的大日子,你不要......”晨曦郡主做出惊讶的样子来。
“你母亲的大日子,你邀请了全京城的官家女子,独独没有我......”何向晚笑得略显凉薄:“郡主,您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阿晚,是我疏忽,你......”
“疏不疏忽,我不在乎了,劳烦郡主带着你的客人同我走一趟吧?”何向晚打断了她。
“你想要劫持我们,逼迫我们的父亲,丈夫在朝堂上为你求情?”敏瑜郡主好像意识到什么,啐了她一口,“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才不会让你得逞。”
“是又怎么样?由得你们说了算?”何向晚道。
倒是其他人,听说暂时没有生命威胁反而松了一口气。
“带走!”何向晚对影卫下了命令。
“走?走哪去?”说话间,沁雪带着一队士兵进来了,脸上满是耀武扬威的张扬。她那日,求云钦敬的事就是:把京城这些捧高踩低,趋炎附势,目中无人的女人都交给她处置。她就是要看看,这一群天之骄女匍匐在她脚下。
“何向晚,你是不是要把他们都转移走,藏起来,省的被我们家大人抓到她们,威胁百官?”沁雪笑得张扬:“没想到吧,我们比你快了一步。”
众人都恐慌起来,但看到何向晚已经命令手下调转刀刃,将她们保护在圈内,又安心了不少。
“这个何向晚居然是要保护我们”
何向晚心里也是惊讶,居然来得那么快,面上却是十分的镇定:“沁雪姑娘好本事,坞家倒了,云家也为你所用。”
沁雪只觉得何向晚是在嘲讽她,一时间恼羞成怒:“住嘴!”
晨曦郡主见到沁雪这副嘴脸,郡主的威严顿时端了出来:“天子脚下岂容得了你撒野!”
“哟!天子脚下,郡主,你醒醒吧,要改朝换代了!”沁雪笑得洋洋得意:“话说回来,承定王和郡主真的好伟大呀,为了帮何向晚保这些人,居然连死了十多年的承定王妃都搬出来。啧啧......”
“不过,你说承定王在皇宫会怎么想,会不会因为他的宝贝女儿受制于人而投降呢?”沁雪把玩着手里的短剑。中秋前夜,皇帝一般会把群臣留在皇宫商量中秋晚宴的一应事务,此时若是攻进去可以说真的是一网打尽。
晨曦郡主面色从容不变,坚定的说:“我爹说过,宁做忠魂,不做叛党,就算你把本郡主活剐了,本郡主也保证我爹不会为你们所用。”
沁雪怒了,拿着短剑就要刺晨曦郡主。何向晚立马挡在晨曦郡主身前,拽住沁雪的手臂往后一折,“卡吧”一声脆响,沁雪的手臂就断掉了。
“啊——”沁雪惨叫一声,后退一步。面目变得狰狞:“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听着,我带来的人可是何向晚的十倍之多,真的厮杀起来,你们真的指望这几十号人救你们性命?我劝你们早早从他们身后出来,向我跪地求饶,新君称帝,我饶你们一命!”
一众人虽没有动作却有些动摇,议论之声有些变大。
何向晚看着她,冷笑一声:“你还是死心吧,就单凭你,也想撼动这些忠臣良将之后?她们骨子里就留着祖先坚毅的血,怎么可能背叛祖先打下的江山。”
不得不说,这一顿捧举颇为奏效,这一群女子的斗志都被点燃了,甚至为刚才的动摇感到羞耻,一群人发出的声音空前一致:“不错,我们才不会想你这贱婢讨扰,区区平卢军,想要撼动我大安江山?痴心妄想。”
何向晚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人斗志还在,若是真的乱起来,她怕是还撑不住。
沁雪恼羞成怒,直接对身后的士兵下令:“给我杀——”
敏瑜郡主白了脸色战战兢兢地走出来:“不......不要,我......我求你放过我......”说着居然要跪倒在沁雪脚边。
安鲁王妃见女儿这般没有骨气,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狠狠抽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打死你这个没有骨气的,我们厢氏子女,怎么可以跪这个不清不白的东西!”
沁雪此人毒辣,听到安鲁王妃这么说,何向晚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冲过去把她带回来,免得她受沁雪所害。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离得太远了,就差两步,两步,安鲁王妃就被沁雪一剑刺杀。
“王妃......”何向晚惊叫,一把接住安南王妃的尸体。“沁雪,你找死......”
只是在这一瞬,敏瑜郡主突然将右手里的东西朝沁雪刺过去。
何向晚看着这来不及让她反应的一幕,终于明白过来敏瑜为什么要靠近沁雪,为什么一直不肯打开右手,为什么血都溅到她脸上她也来不及哭一声。她是要擒贼擒王,接近沁雪杀了她救这满院子的人。
“敏瑜——”何向晚看着敏瑜被沁雪身后的士兵刺死,再也绷不住。这一切太快了,太快。快到她来不及提醒敏瑜郡主开螃蟹的刀子太小,虽然她已经将它完全没入沁雪体内,却够不到心脏。快到她没有办法告诉她郡主你保护好你母亲,剩下一切有我。
敏瑜郡主意识逐渐模糊,她听到好些人都在为她哭,再呼唤她,最终笑了笑心里说:晨曦,这一次我可是比过你了,我是大家的救命恩人,我还会有谥号,你没有......在这份心满意足中她渐渐丧失了生机。
何向晚眼镜发红,将抽出甘棠:“沁雪,我要你偿命!”
沁雪已经收了重伤,被一大批士兵护在身后。何向晚几乎杀红了眼,在重重包围中不停的打,胳膊被利剑划开一个口子也不觉得疼痛。如果不是无辜之人太多,她早就动用化草大开杀戒了。
“晚晚......”晨曦郡主急得快要哭了,对着影卫说:“你们快去帮她啊——”
影卫没有动,只是将贵女们牢牢护在身后,不让一个士兵靠近。
此时,门外想起一阵铁蹄声,一队禁卫军将叛党团团围住。为首的年轻将领从马上跃下,单膝跪地想何向晚请命:“师娘,马千舟来迟了。”
何向晚有气无力地坐到地上:“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她本来是可以拍着晨曦郡主的肩膀告诉她:“看吧,我说不用担心,我做了两手准备,万一来不及转移她们,会有禁卫军来救的。京城贵女,一个不少!”可是,安鲁王妃和敏瑜郡主却死了,少了两个人......
“报告!那个女人逃走了!”
何向晚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马千舟,你把人都安顿好,还有安南王妃和敏瑜郡主......”
“师娘,你呢?”
“我?我去找她清算这两条人命!”何向晚握住甘棠,不理会大街上的烽火,大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