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怎么样?”何景玉急急地问。如今时局不定,却实让人有些人心惶惶。
何向晚摇摇头:“陛下铁了心不肯放摄政王。”
何景玉觉得心里凉了一块,不肯放厢易沉,那就是认定他有罪了。大伯和父亲终归是替厢易沉开脱了,恐怕......“厢易沉真是个倒霉星,自己倒霉不算还牵连我们家......”
“景玉,慎言!”何向晚提醒她。
何景玉不甘不愿的闭上嘴,心里想本来就是嘛,这么倒霉的人,就算以后无罪释放了那不能让阿姐嫁给他,会跟着他一起去吃亏的。
“小姐,少爷,门外有两位公子求见......”将影来回报。
“不见!”何向晚想到这两个人有些来气。
“嫂子,别这样。”竹垣叫了一声,直接从何家后院的墙头翻了进来,后面跟着有些不情不愿的阮琅。
何向晚“......”我何家的后院是任谁都可以爬的吗?好像那些护院,也拦不住这些人。
“谁是你家嫂子,你们这叫入室盗窃知不知道!护院呢?把这两个人给我打出去!”何景玉不待何向晚发话,直接叫人。
“别别别......”竹垣慌忙说道“嫂子,我们可是为了折梅郎而来。”
听到这里,何向晚脸色更难看了:“厢易沉那你们当兄弟,你们倒好,纵容自己的老子把他害了。还真是好兄弟啊!”
闻言,竹垣垂头丧气的说:“嫂子,不瞒你说,我俩那天都被自己的亲爹迷晕了关了起来。你说哪有亲爹给亲儿子下药的,我们也就没有防备,直到今天才醒过来。”
阮琅脸色有些难看,脸上带着怒色。
何向晚听了原由,再加上心中已经有个大概,也缓和了脸色:“阮琅,你......”
“无事!”阮琅僵硬地蹦出两个字。
竹垣解释到:“他跟家里决裂了,觉得家里把折梅郎拉下马说得义正言辞的,就该把我俩这两个与折梅郎形影不离的人一并抓了去,而不是偷偷把我俩保下来。这种私心,忒不地道。”
何向晚一愣:“决裂?”
阮琅恨恨地说:“就是决裂,那又如何,他们又不缺儿子,我这个不成器的走了,省的碍他们的眼。”
竹垣安抚地拍拍他的脊背,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嫂子,我也是和家里吵了一架,打晕侍卫偷偷跑出来的。”
“抱歉,我以为——”何向晚郑重地道了歉,她就说,厢易沉的兄弟,怎么会如此不仗义。
何景玉也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他态度奇差,也是因为觉得他们明哲保身不值得深交来着。如今看来,都是误会。
“嫂子,你说折梅郎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竹垣皱着眉头。
何向晚没有说话,看了看一直紧握在手里的甘棠。红得晶莹的石榴石晃了她的眼,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白光从她神志中闪过,不,不对。
陛下若处置厢易沉一党,为什么不派追兵。天下都在说厢易沉同来兮山弟子翠花勾结,进献假藏宝图欺瞒君上,搜捕翠花的文书已经遍布天下。别人不知道,可是陛下明明就知道她何向晚就是翠花。还有,他为什么非要提一句让她自己去问厢易沉,可是在暗示什么?
恍惚间,何向晚觉得有一条忽明忽暗的线被她捉住了。
“若是能见一面厢易沉就好了。”这些话,她都没有对院内的人说,虽说这些人都靠得住,但是难保隔墙,不会有耳。
“根本不可能!”阮琅道,虽说他刚刚和家里大闹一场,却没有因为怒气失半点分寸:“我已经让休诉多方打探了,殿下究竟关在哪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姐”将影又来报:“皇宫有人来传旨,要两位公子进宫面圣。”
何向晚笑了一下:“看吧!何家现在是重点监控,圣旨直接就传来何府了。”
“那......”
“你们且去,明日子时,去十里春深居找我。”何向晚道。
竹垣和阮琅郑重点点头。
“等等,二位!”何景玉叫住他们,塞给他们一本折子:“麻烦二位把这个替我转交给陛下。”何景玉还没有参加科举,按律是不可递交折子的,所以只能拜托人帮她把东西递上去。
何向晚没有斥责他胡闹,多事之秋,如果景玉没有事情可做,恐怕会更加不安的。一份折子,无非就是劝皇帝明鉴之类的求情之语,无伤大雅的。
阮琅郑重接过来收好,对何向晚说了一句:“临危不乱,令弟颇有家主之风。”
何向晚客套一句,目送两人走远。
“阿玉,家里怎么样了。”
“有些坐不住的,怕被牵连,要走。我想着既然心不在这里,多留无益,就给他们放了银钱让他们走了。还有一些本家堂叔伯前来闹事,还在周旋,暂时无碍。”
“好景玉,你且撑着些时日。我要出气一趟。”何向晚赞许道。
“阿姐,你去便是,家族中的事情有我呢,实在不行还有太爷爷撑腰。有什么事你尽管去做。”何景玉说道。
何向晚出来之后,才叹了口气:关到哪里了都不知道,厢易沉,我该去哪里找你?
“意境不一样,文人骚客和贩夫走卒看到的月亮不一样,在囚笼里赏月和在高楼上赏月心境也不一样。”
“说的好像你在大牢里赏过月一样,监牢地处偏僻,哪里看得见月亮?”
“唉——!还当真看得见,其他大牢不行,但是邢部大牢最后一排左数第二间靠着牢门的那个角落里还真就看得见。”
时隔久远的一段对话突然间就浮现在何向晚脑海里。如果真的另有隐情,那么凭厢易沉这死也要死的风雅的性子。“邢部大牢最后一排左数第二间。”何向晚勾唇一笑,她大约知道去哪里找他了呢。
日暮西垂,一位撑着莹白色绣着山水绣样的伞的女子不紧不慢的朝着刑部大牢走去。莹白色的丝绦垂下,模糊了她的神情面容,也模糊了她袅娜的身姿。
一路看去,竟不像是个要去夜探大牢的,而是与情郎约在黄昏后,断桥边的娇羞少女。
这一路,足足走到夜幕低垂,人散灯息。
何向晚来到刑部监牢门前,四周静的很,只有几只夜猫子发出令人不安的叫声。
我来了,何向晚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