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大安军队抵达侯安城后稍作修整。自以为摸透了大安布防的纥列图就打了过来,来势汹汹。
时令正好,刚刚入秋,正事西域的马最肥壮的时候。再过三五个月,怕是,就到了最难熬的时候,大雪覆盖,无草无粮,再烈的酒也抵挡不了漠北刀割般的寒风。所以,双方都要趁着这个时候速战速决。
何景玉名为监军,可对于行军打仗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对于厢易沉排兵布阵也没有好监督的。干脆就跟着何向晚一起去安顿伤兵流民去了,时间久了,跟边疆的乡亲和伤兵聊的火热。时不时在他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记下各地的人风土人情,好吃的好玩的一应俱全。
“人人都说翰林院大学士何景玉有一个专门记仇的小本子,谁得罪了他都要记上两笔,今日居然有幸得见!”这一天,何景玉忙得正酣,忽然听到身后爽朗中带着玩笑的声音。
何景玉回头一看,居然是远在京城大牢等着被“斩首”的马千舟。马千舟在军营呆了这些时日,壮硕了不少。进步也非常快的,短短几个月,已经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兵升至副千总在军中也是颇受赞誉。
“马兄,真是许久不见!”何景玉见到他也是颇为惊喜。
“怎么,还真打算当个言官刀笔吏!”马千舟说笑这,把他的册子拿来翻看。
“哪里哪里!”何景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有些地方的治理方法颇为新奇巧妙,可以用于国政的,我就抄下来呈给陛下。”
“蜀中的灯影牛肉,扬州炒饭,清蒸武昌鱼......,还有,西湖十景,乌镇皮影戏,绍兴莲花落......,这些也都是呈给陛下看的?”陛下被困在宫里,他想看看的了吗!马千舟腹诽道。
何景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小册子收起来:“这个嘛!我这不是与绯心姑娘定亲了么,我向陛下求了一年的空闲,准备成亲之后同她天南海北走一走。马兄见笑!见笑!”
冷不丁被人酸倒了一口牙,马千舟默默的想,等回去之后他爹要是再请人给他说亲他不如就答应了吧。每天被这么一群人轮番刺激,日子太不好过了。
“对了,马兄,这么多时日,怎么也没有见你去找我姐夫?”何景玉问。
“等我升至将军再去拜见师父,免得给他丢脸。”马千舟坚定而且果断。
“随你!”何景玉道。抬眼往四周看了看:“有没有见过我阿姐,与我一道来的,理应在这附近。”
二人四下张望了一下,只见何向晚坐在城边的土堆上,腿上揽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女孩小脸脏兮兮的,还挂着两条脏兮兮的鼻涕。何向晚也不嫌她,用自己的帕子把脸给她擦干净。笑着责备她:“泥猴儿一样,又去哪个泥沟里钻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她蓬乱的头发展开,编成两个小麻花辫。一个小泥猴就变成了水灵灵的立整模样。
围坐在她身边的几个小朋友见状,一拥而上,都想着让何向晚给自己编辫子:“晚晚姐姐我也要!”
何向晚一个个应了,笑着道:“一个一个来。”
何景玉见状笑着凑过去:“孩儿们,晚晚姐姐今天很累了,明天再来找她玩好不好啊!”
小孩子们都有那么一点失望,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了,一会儿又笑着跑开去别处玩闹了。到底是小孩子,还不明白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不忧不惧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何向晚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想不到何小公子居然会有体谅我的时候,说吧,有何贵干?先说好了啊,要我给编麻花辫可是要排队预约的!”
何景玉嫌弃的撇撇嘴:“编那么丑,也就哄哄那些小孩子,谁稀罕!”说着把马千舟往前一推:“我可是把你徒弟给带过来了!”
马千舟规规矩矩行礼:“见过师娘!”
听着以前还跟着何景玉唤她姐姐的马千舟叫师娘,何向晚至今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细细打量了他:“如今参了军倒是越发沉稳了,早知道就把何景玉丢过来待上一段时日!”
这时,大军回营的号角声响起来,看样子这次小规模战争又胜了。厢易沉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明明纥列图屡战屡败却还是不肯放弃手里的布防图。何向晚想着,撇撇嘴,看着诡计多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没有脑子?白长了一张看上去好像很危险的脸。
“师父回来了!”马千舟脸上近乎狂热的崇拜的光芒。
“对了师娘,您还记不记得小胡子?”
何向晚回忆了一下:“是去惜云故国的时候拦人抢劫的小胡子吗?”
“不错,正是他!”
“怎么,他也来参军了!”听到古人的消息,何向晚有些惊讶。
“事啊,小胡子说自从我们那一行,他们那里见了学堂和慈安堂,还有陛下又重新下了命令,为那些遗孀补了津贴,如今女眷孩童安顿下来了,他就带着以前的弟兄来参军了!”马千舟解释道。“如今在军营里混了个百夫长,今日随师父出征的那支队伍就是他们所在的那支。”
“原来如此。”何向晚欣慰的点点头,这些人也算是苦尽甘来,“等改日还是要叙叙旧的。”
说着,转身欲走:“得了,你们玩吧,我先走了,记得黄昏催这几个小孩子回家。”
何景玉问:“你去哪儿?”
何向晚没有回头,冲着身后摆摆手,略带痞气的说:“去接我男人!”
何景玉:“......”好吧,恕他多嘴。
等厢易沉安顿好士兵回到营帐,何向晚已经等在里面了。从离开何景玉和马千舟的视线之后,她几乎是用飞的,好不容易提前回来。
“怎么样!说等着你,没有食言吧!”何向晚笑眯眯的,一副等着被夸赞的神情。
厢易沉身上虽然带着战场上冷酷的血腥气,却依旧遮掩不了看她时的温柔与宠溺:“娘子是大忙人,回来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果真难得!”
“你就取笑我吧!”何向晚道,她忙了,说好听了算是个后勤队长,实际上就混成了个孩子王,每天就差带着一群小孩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了。偏偏她还真就被一群孩子缠着脱不开身,每每厢易沉回来都见不到人影。“可有受伤?”
厢易沉得意的伸展一下四肢:“怎么可能,你相公可是战神!”
何向晚轻轻推他一下:“也不知满身伤疤的是谁!快去洗澡,满身的血腥味,我备好了热水。”
帐外守着的卫兵:热水明明是他被的好吧!王妃这波冒领军功必须给他加薪。
“晚晚......”
“好了,快去。”何向晚说着,动手帮他解甲,不知怎滴想到一句戏文:“来吧!奴与将军解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