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东陵常就走上了条欠打之路,时时刻刻在挑战,游家人的耐性。
买通了游府管家,在游父的默许下,乔装混进了游竹心的院子。
翻看物品,研究游竹心的生活习惯。送来院里的饭食,挨个吃一遍,猜测游竹心的口味……
书房里,游竹心看着桌案后的游父,眉头紧蹙,面色严肃,躬身行礼
“父亲,为何要容忍那东陵混儿?”
“因为,我们弱。弱者,合该忍让于强者,静待时机”游松刻着一副竹简,不时用刻刀刮去写错的字。
看父亲慢条斯理的做着自己的事,并不在意的样子,游竹心便很是气馁,升起挫败感。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索性慢慢踱步到琴案边,坐下,抚琴静心。
“滚”
浴房传出声怒吼,伴随着水声与撞击声,一个身穿褐色短打的清秀少年,被双秀美的手推了出来,衣衫上满是水渍,发丝股股贴在一起,狼狈极了。
拨开挡住眼睛的额前湿发,抹去脸上的水珠,眼睛聚焦于眼前人,东陵常生气的说,
“少爷我伺候你洗澡,赔礼道歉不行吗?”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狼狈,状似委屈,喃喃低语,
“干嘛这么凶,还被泼了这一身水”
游竹心扶着门框,衣衫整齐,只一头墨发披散在肩头,长脚踝,周身冷气溢出,莲瓣目溢满了冰渣,像要把周遭活物冻结一般
“桶里还有水,要不,你再来点?”
“谁要你那洗澡水,脏死了,说了是来道歉的!”
梗着脖子,东陵常死扛着,这一个理由,绝不让人觉得他无礼取闹。
“道歉?翻人物品,偷吃东西,窥人私密,东陵少爷就是这般与人歉意的?”
游竹心看着眼前这人,想着他的最近几天作为,只觉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跳动,额头肿痛,不由想要抛却一切,冷言与此人。
“少爷我就是这般做法,你应不应,喜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
耍着无赖,东陵常背着手,伸出一只腿,吊耳郎当的
“我的道歉,就是这般!”
“你……”
五指收紧,捏着门框越发大力,这处往里凹陷下去三分,游竹心看着的眼神里,燃烧着火焰
东陵常不由向后退了几步,保持自己的安全范围,等会他要是动手了,自己也能跑的快些
“你不是想知道,我手美的原因吗”
愤怒已是到达极点,游竹心的脸上反而绽放出笑容,仿若月下昙花绽开一般,美的清冷,唇色浅淡,只山谷和山峰处略带红润。
“你肯告诉我?”身子前倾半分,东陵常激动的看着游竹心,眼眸明亮非常
“对,告诉你”
语气平缓,声音很是悦耳动听,可东陵常听了,便觉得有几分古怪,但要知道秘密的兴奋,盖住了心底的异样感,只道是知道后的一点失落。
“你说,我记着”
“那就是……”看着这混子的紧张,莲瓣目底越发深邃,钩起眼尾的薄红,美丽的危险。
“什么”
紧张的盯着游竹心,东陵常的眼睛再看不下别的,生怕露掉了一个字
“天生如此”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可置信的抬眼看着这人的大言不惭,东陵常声量拔高,仿佛他说的是笑话一般
“你没听错,就是,天生丽质”
一字一句的说出,看着东陵常惨白的面容,游竹心的心里莫名多了分愉悦感,浮现在他的伦理道德中,不可恶语伤人。
可这段日子的隐忍,仿佛就是一种纵容,早知这混子这般胡来,当初就应该见面就说这话,死了他的心。
“不可能,我不信,再好的手,没有细心保养,都会差点意思。你何来的天生丽质?”
东陵常非常生气,愤怒的指着游竹心
“这么多天的探访,你该是知道我的一切是怎样的,又怎会如你一般,爱手如命。”
每说一句,东陵常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死命的盯着游竹心的样子,想看出他说谎的破绽。
“若不是为了弹琴,我连那等香膏,都是不愿抹的”
虽不忍心伤人,还是比自己年岁小的。但为了以后的安宁,游竹心觉得自己必须把话说狠一点,以绝后患!
眼睛看向游竹心的手,骨节修长分明,五指匀称,皮肤润泽,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每一片指盖,都仿佛水晶一般。
东陵常眼眶泛红,握紧拳头,牙关咬的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前去,与游竹心对打。
最后,利索的转身走了,未说一句话,像只斗败的小兽,虽然不利,但依然挺直着脊背。
东陵常再没来过游竹心的这里了,更没有派人来,游竹心松了口气,接着自己的三点一线,过着自己的日子。
只感觉更容易遇见东陵常,无论上朝,还是宫中,每次见面,都要嘲讽挖苦一般。
游竹心隐忍着,躲避此人,后见此人越发过分,也开始回怼回去,说话简短,句中要害,经常让东陵常暴跳如雷。
说完话,游竹心等着此人的刁难,他做什么,接着便好,绝不能让其牵连到家人。
见其未有什么大动作,只甩身而去,第二天照常来嘲讽,天天如此,一直到游竹心蒙冤入狱。
看着眼前这人,在这简陋的房间里,依旧是气定神闲,傲骨风存,好像什么,都折断不了他的脊梁一般。
这般的狼狈不堪,东陵常也是不忍,但嘲讽成了习惯,出口便是这样
“真好,你死了,我的宝贝手就是最美的了”
“那真是恭喜了”
游竹心坐在潮湿,杂乱的牢房里,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眼神波澜不惊
“再见”
倨傲的看着游竹心,期望他能够向他服软,说不准他会帮忙
“嗯”
说完,游竹心便眼神转往一边,不再看其
东陵常过来,本来是想挖苦他一番的,像以往一样,获得赢的快感。
可真看到游竹心狼狈的样子,竟有丝兔死狐悲的感觉。沉默的走出天牢,看着灿烂的阳光,照在手上一点都不暖和,像冰一般。
听闻游父花费重金替游竹心周旋,东陵常看着自己的手,莹润如玉,骨节修长,怎样看都差了人家几分。对一旁的长中说
“给下面人说一声,别为难游父”
“可是,少爷不是不喜欢这人吗?”长中疑惑的看着主子,将补品递与他。
“这世间,好人太难活了,能活着,就活着吧。你去做吧,一切我担着”
“是,少爷”
站在最初见面的酒楼房间里,从窗户探出头,看着街道飞驰而过的马车,带起两边尘土飞扬。
东陵常忽然有了丝羡慕,丢下一切,自由的过活,是怎样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