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车并驾的宽敞官道上,一莹光素衣的公子,身骑着一匹黑色骏马飞驰而过,如乘风踏电一般,马蹄踢踏快的看不清本来样子,似是和周围景物融为了一体,
人影子一过吹带的路边花草胡乱摇晃着叶蔓,几片花瓣从残缺的花朵上飘落而下,看着很是可怜
迎面摇摇晃晃的跑来一辆双匹骏马拉的马车,两边相对而来,若继续下去必定相撞在一起,
东陵常吁的一声,手中拉扯着缰绳来减速,马跑的越来越慢,最后如踱步一样在地上慢慢的过去。对面毫不相让,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直直的过来了啊
只能扯偏马头,让自己避开障碍到一边去跑。一车一马相对而过,过后东陵常正要加速,只听身后有人高声叫喊,惊喜道
“少爷,少爷,我是马牙”
“东陵少爷,你停一停,别跑了少爷,我是马牙”
转过身来,东陵常只见一花白老头从马车车窗里探出头来,颤巍巍的向他招手。瞳孔一震,连忙策马过来,跑到车前,神色急切道
“马牙,你为何在此,是父亲让你来找我的吗?”
“公子啊,就是老爷让我前来的找寻你的,他让你不要回洛阳,自个找个地方藏好,别被赵高的人抓到,等这时局真的乱了,再寻报仇之事不晚”
马牙泪眼婆娑望着东陵常,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湿意,伤心道。听此,东陵常不由愤怒的瞪大眼睛,问道
“可是赵高这厮对东陵家下手了?”
“我走的时候还没有,但看那局势也就三五天的事了,给你的那封信出的早,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些事发生。所以老爷之后才特地悄悄送我出城,让我赶忙去云中郡寻你,告诉公子,不要回去,快走!快走啊!”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赵高他知道我的去向,一直在云中郡对我有所监视,我此次是借购买药材为借口才没有被怀疑。
若我此刻出逃,多日未归云中郡的事定会有探子上报,让赵高更加戒备,对我乘胜追击,更会让他对东陵家加快下手的速度”
东陵常摇摇头,拒绝道
“公子当真是要回去?洛阳现在戒备极严,老爷这次是花了大代价才送小的出来的,折损了十位人手来迷惑赵高,来保小的顺利。此次公子再进去,恐怕更是不容易脱身了啊”
马牙急得想要从车窗里爬出来,揪住东陵常的衣衫,阻止他的危险想法,最后只钩住了马嘴上的绳子,眼睛里都是恳求
“我出云中郡的时候,本来只想要上来看看形势,但现在我知道,我回不去了!马牙,虽然我从未喜欢过他们,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他们,就算是动一根汗毛,我都要让对方付出代价。你懂吗?”
长叹口气,见公子这般有血性,做下人的也不能太怂包,马牙一拍车框,硬气道
“既然公子都不怕,我马牙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半截子入土的人了,公子既然要回,我马牙也跟着你一起。走,我们回!驾车!掉头!”
“马牙,其实你不用......”
东陵常开口想拒绝,没说完就听老年人说一句回,车夫利索的调转马头,朝来时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马牙回头在车窗上对着东陵常喊道
“公子,走啊,咱们回洛阳!”
在路口处停下歇息一番,三人乔装了一番。马牙又老态了许多,穿着身锦袍,发髻凌乱,面色蜡黄,看着很没有精气神,时不时还伴着咳嗽几声,像极了位染病已久的老地主。
东陵常则换上了马夫的衣服,做他的打扮。用碳末和石黄将自己的肤色弄黑了几个度,又往脸上上抹了点猪油,整的脸上黑头油面的,太阳照下来还会花了看他人的眼睛,才满意的放下了镜子。
坐在车轴上,东陵常对车下站立的马夫华东道
“华东,你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时机到了就来寻我,若我遭遇不测,你也不要寻思为我报仇,快快逃走,你我主仆关系就此了断”
“公子,这如何使得!华东一日为东陵家的仆人,便一世都是,怎可以这般背信弃义,哪堪为大丈夫?”
华东抱拳跪地,很是倔强,满脸都是屈辱
“你我主仆至此,已是感激不尽,你能保全性命,我.....”
“公子休说这话,华东定来寻你!”
话没说完,华东就利索的甩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东陵常在后面呆楞着,转头眼里疑惑的很,马牙笑道
“公子可不要小看了这华东,虽长相普通,这为人和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我这一路全靠他保护着,就是为人太过于耿直,容易得罪人,公子莫怪”
“不,我只是有些奇怪,这等人物,为何屈居在我东陵府多年只当一个马夫,若是上阵杀敌,定是一员猛将”
东陵常望着前方扬尘漫天的官道,喃喃道
“华东最是听不得战场之类的话,他爹犯了点小错被征去修长城,半道上突遇一小伙敌军,肌疲交累的上阵死了,
他娘也随后被征去军里,使得他自小流落于街头,若没有咱家老爷把他带回来,恐怕都被死在外面了。秦人尚武好战,有人的地方就会讨论这些,所以他甘愿去马房做事,图个清净自在”
马牙说着说着,这眼眶又红了,年纪大了就是见不到这些可怜事,伤感道。
“原是如此,若我能安稳回来,定好好待他,公子我身边可没有什么尔虞我诈的。走吧,马老爷”
“好嘞,今日就委屈公子给我驾马啦”
两人呵呵笑道,东陵常一拉缰绳,马车就颠颠的上了路
本以为进城必是严厉查问一遍,东陵常在路上就寻思这怎么说话才好。轮到了他们,马牙装病虚虚的掀起帘子看着人,实则全身的注意都在对方身上
“走走走,过过”
士兵只看了眼木牌,像是确认上面的字没有刻错,就挥手让他们进了,东陵常松了口气,却感到奇怪,与马牙对视一眼,跳下马车,暗搓搓的递了块银子过去,抱拳问道
“这位小哥,今日为何查的如此松泛,是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