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嫁给你,并不是我的意思,可我,我也没有拒绝,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敢说自己比瑾儿还要喜欢你,可我也并不她少,瑾儿姐姐发生那样的事,我也难过,可事实是它已然发生,我们谁也改变不了,你说呢?这一路上,你给我讲的都是你们的故事,我知道,你想让我去跟薛夫人说,主动退了亲,可如果我主动退了亲,就能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一定不会拆散你们的!可你心里比我明白,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就算我不答应,或者就算压根就没有我,你还是要娶别人的,因为薛家总是要有后的!”
“夏之,可你不必这样委屈你自己,你是个好姑娘,会有······”薛哲瀚总还是想劝些什么。
“我不想听这些话,哲瀚,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哪怕是做妾!”
薛哲瀚怔怔的站在原地。
秋夏之似乎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轻咳一声,“我不会给姐姐找麻烦的,白天我会在济世堂陪你看病人,晚上······如果你觉得瑾儿姐姐一时接受不了我,我可以先住在济世堂。”
薛哲瀚没有说话,叹了口气,终于道:“不用了,瑾儿,不会那样的。”
秋夏之的脸上顿时盛开了笑容,她轻咬着嘴唇,眼睛里尽是感动的泪花,“哲瀚,你知道吗?我也想让这条街上,都是我们的回忆。”
这一夜,文瑾躺在床上,睁眼睁到天亮。
可能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事,你不知道了就不知道了,可一旦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装着不知道了。
文瑾终于没能熬过自己的心魔。
正月十六,当秋夏之坐到了薛家的饭桌上,文瑾把刚接到手里的碗“啪”的摔在了地上,薛哲瀚不解的看着她。
正月二十,杨桃哭着找到薛夫人,说十五看花灯那晚穿得披风被少奶奶抢了去,现正在厨房当柴火烧呢!那可是薛夫人特意让人从北方捎回来的白狐皮啊!
正月二十九,刚搬进秋夏之院子里的那几盆四季海棠就让文瑾一把火给烧了。
二月初六,文瑾摸黑把薛夫人的那一只玉镯子塞到了秋夏之的枕头底下,第二天一早薛夫人就张罗下人们四处翻找,结果发现的时候,薛夫人却说是自己送给夏之的,文瑾的脸瞬间僵住了。
二月十五,大雨,文瑾把一同陪着薛夫人去上香的秋夏之丢在了寺庙的后山上,一群人半夜全都跑出去找人,文瑾一个人笑着躺在被窝里。
二月十六,薛夫人终于不再忍了,叫管家锁了文瑾院子的门,每天一日三餐的只管往里送,直到夏之进了门。
薛哲瀚终于回来了,他跑到薛夫人那里去理论。
“娘,你不能这么对瑾儿,把门开开!”
“我不能?!那谁能?!”薛夫人的威严是不容薛哲瀚挑战的。
“娘,瑾儿已经答应我纳妾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她同意了?你看看她那像是同意的样子吗?!再说了,你纳妾!还轮不到她插嘴!”
“娘!”
“哲瀚,你尽管在她面前当个好丈夫,坏人,我来做!我就不信了,她还能折腾出个什么新花样!”
天终于黑了,薛哲瀚跑到自己院门口,拿出了从管家那里要来的钥匙,一把推开了房门。
文瑾被吓了一跳,坐在梳妆镜前傻傻的看着门外的人。
“瑾儿,你怎么样了?饭怎么都没吃?”薛哲瀚关上身后的房门,却一眼瞧见了桌上未动的饭菜。
文瑾还傻傻的看着他。
“瑾儿,是我啊,你别吓我,你不认得我了吗?”薛哲瀚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文瑾身边,双手牢牢地抓住她的肩。
文瑾被摇的有了些反应,“哲瀚?”她轻声的说。
“是我,是我,瑾儿,是我,走,我带你去见娘,跟娘道个歉就好了。”薛哲瀚松了一口气,着急道。
“哲瀚,哲瀚,哲瀚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文瑾掐了自己一下,“哎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终于来看我了!”文瑾笑着哭了出来。
“瑾儿,别害怕,娘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她并没有真的想关你,你别生她气,走,跟我去给娘道个歉。”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文瑾一把甩开薛哲瀚的手,怒吼道。
“瑾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薛哲瀚不明白文瑾这是怎么了。
“我以为你来看我,是想我了,可原来你只是让我去道歉的!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文瑾颤抖着大叫着,边叫边向后退,却不小心磕到了床边,摇晃着坐到了床上。
“瑾儿,你别这样,我们说好的,你别再闹了!我也很累!我也很累的!”薛哲瀚的眼里都是血丝。
“说好什么?说好什么呀?!”文瑾继续声嘶力竭道。
“瑾儿,你到底是怎么了?!”薛哲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喊了出来。
“哲瀚,哲瀚,我爱你,我爱你!”文瑾悲痛欲绝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薛哲瀚的心软了,跪在文瑾身旁,握住了她的手,“瑾儿,我也爱你,可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不想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听话,跟娘道个歉,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保证,我娶了秋夏之,一定不会比亏待你半分,我会对你好,继续对你好,就像从前那样,就像从前那样,我求求你,别再闹了······”
文瑾的泪水依旧再流,“哲瀚,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后悔让你娶秋夏之了,我求求你,别娶她,我求求你!”
文瑾顺着床边跪了下来,双手捧着薛哲瀚的脸,苦苦哀求道。
“我早说过,哲瀚纳妾的事,在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来管!”薛夫人推门而进,怒斥道,“管家,干什么呢!把少爷拖回房里!我还真没见过哪家纳个妾像咱们这样费劲的!你后悔了?你后不后悔都跟你没关系了!走!”
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重重的锁头哐啷一声锁住了文瑾最后的尊严。
半夜里,文瑾爬起来开始写信,一封一封的写,天还没亮,就哭着让豆豆把信送到薛哲瀚手里,豆豆把信塞给了送饭的下人,亏得平日里豆豆跟这些下人混得熟络,如今看着少奶奶落得这副田地,能帮一把的还是帮一把。
信就这样连送了三天。
“二月十九了。”文瑾红着眼,看着窗外,“豆豆,为什么他不来见我?为什么?信!你有没有把信送出去啊!你有没有?!”文瑾抓着豆豆的手问。
“小姐,别等了,姑爷不会来见你的。第一天下午送饭的人就说姑爷已经看到信了,只看了一封,剩下的,都烧了,还让他给你带句话,说不让你写了,说他累了,想静静,还说······”豆豆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文瑾,咬了一下嘴唇,开口道:“还说,还说他现在不想见你。”
文瑾强忍着泪水,可还是没能忍住,一双哭成核桃的眼睛不知道还能肿成什么样子了,“你骗我!你骗我!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不会!快,送饭的来了,去,去把信给他,给他呀!”文瑾从桌上拿起那一张张的纸,硬塞在豆豆的手中。
豆豆向后退一步,手中的信任她揉碎了,“小姐,别写了,这两天的信姑爷看都没看就给烧了,他还说若你还写,以后就直接让那送饭的给烧了,不用再交给姑爷了。”
“你骗人!你骗人!”文瑾大哭着向外跑了出去,疯狂的摇晃着紧缩的大门,“开门!开门啊!哲瀚!你见见我!你见见我!我有话说!我有话说!”文瑾终于闹不动了,顺着门边滑了下去,豆豆着急的将她扶进了屋子里。
月光皎洁,似乎映衬着明天是个好日子。
文瑾躺在床上,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说了前半宿的胡话,豆豆以为小姐烧糊涂了,过去一摸,也不热啊。可还是不放心,就守在床边,守着守着,打起了盹。
二月二十,这天还是来了。
清晨,文瑾迷迷糊糊的叫豆豆,“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你再睡会吧,呀,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找大夫去。”豆豆给文瑾掖好被角转身就走。
文瑾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别去,没事的,我想喝点儿水,你给我倒点儿水。”
豆豆麻溜儿的去给小姐倒了杯水,可文瑾只抿了一下。
躺在床上,隐约听得外面的吹锣打鼓,文瑾的眼睛一直在往外渗着泪水,豆豆跪在旁边,一下一下的擦着。
夜色慢慢笼罩了整个安州城,可窗外的喧嚣依旧没有停止。
文瑾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一张一合的想要说些什么,豆豆在一旁看的很是心疼。
“小姐,你吃点儿饭吧,你都两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不行的。”豆豆哭着把水杯端到文瑾面前,文瑾倔强的别过头去。
没一会儿,文瑾终于开了口,“豆豆,我冷,再给我加床被子,要那床喜被,柜子最下面的那床。”文瑾如此虚弱,却还是挣扎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指着墙角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