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还好好的吗?”
“我现在这样叫好?!赫连琦,我弄死你!”
“啊!你又拿石子打我?!”
“打的就是你!”
“行了行了!行了!”
“你怎么才来?”
“我去抓个犯人。”
“犯人呢?”
“沈鹏押送回京了。”
“那你干嘛来了?”
“我回来接你。”
“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终于来了······”
“你哭了?”
“没有,是刚才火光熏得。”
“走。”
“去哪儿?”
“回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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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们该准备出发了。”小弟收拾好东西,进了客房。
“走吧。”公子起身说。
“公子,我还是觉得不放心,不如,还是让我跟老鬼先去探探虚实,等看清了状况,你再出面。”老董还是有些担心道。
“老董,对于一个准备去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可怕的?你不用担心我,死,对我,已经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了。你们只要在周边待命就好,有什么事,以茶杯落地声为准。”公子笑了笑,轻松地说道。
“算了,来人约的毕竟还是公子,若公子不直接出面,怕是会引起怀疑,咱们还是听公子的吧。”老鬼对老董说,转而继续道,“公子放心,我们就在附近,以茶杯落地声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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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带着时护卫一人走在集市里,其余人跟在他们身后,装作晚上来逛集市的老百姓。到了一座花楼跟前,他们停下了脚步,公子缓慢的靠了上去。
花楼上,老鸨正在叫卖着一个姑娘的初夜,底下的男人们兴奋的喊着各种高价,老鸨在台上听得笑开了花,公子回头冲时护卫微微点点头,时护卫便一声大喊,“姑娘靡颜腻理,我家公子心疼姑娘,想出十片金叶子要了姑娘!”众人唏嘘不已,楼上的姑娘是漂亮,可也没到十片金叶子的地步,大家都回头看看这个出价诡怪的冤大头到底是谁,老鸨走到栏杆旁,低头看了看,开心的大笑着,“这位公子好阔气,知道心疼我们秀秀,来人,带公子进客房。”
公子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就跟着老鸨打发下来的小厮上了楼。
“吟兮涧。”公子抬头,看着房间外的木牌上刻着这样三个字,不由得轻声念叨。
“公子。”时护卫示意要不要跟进去,公子只是扬了扬手中的折扇,示意时护卫止步,“你在外面等我。”
公子推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只在中间摆了一张古琴,她走过去,手指轻拨琴弦,一个娇弱的女生轻轻响起,“公子好琴?”
“只是闲来无事,等姑娘有些着急了。”公子转身,微微一笑。
“是吗,既然如此,那秀秀就给公子演奏一曲。”秀秀欠身,腰肢曼妙的走到古琴旁边,手指轻轻撩拨琴弦,公子只是听了这简短的前奏,眼睛却不自觉得眯了起来。
公子站在窗前,细细揣摩,一曲过后,回味无穷。
“姑娘琴艺了得,怎会沦落风尘之地?”
“不过是命运作弄,给了一身好皮囊,却没给贱婢一身好的命数。不过都是命运作弄罢了。”
“是啊,这一切不过都是命数,算好了前世今生,却算不出祸兮旦福。”
“祸亦是福,福亦是祸。给这间吟兮涧题字的公子跟秀秀说,让我把这话带给走进这间屋子的第一位客人。”秀秀轻轻一笑,又是欠身一行礼,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公子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半晌走出吟兮涧,时护卫担心的上前,“公子,怎么样?”
“走吧。”公子只是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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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刚回客栈,小弟就有些着急的问。
公子却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没见到人?”老董刚拿出烟袋,就愣了愣。
“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现身的。”老鬼也赞同道。
“阿时,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弟实在耐不住性子,看公子迟迟不肯开口,于是着急的问时护卫。
“我也不知道,我们都按照那人交代的做了,进了花楼,按那人开出的价钱买了秀秀姑娘的初夜,后来老鸨带我们上了楼,公子只让我在外面等着。”时护卫也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把自己看见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在外面就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次老董也有些纳闷。
时护卫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后来那个秀秀姑娘就进去了,我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只是听见里面在弹琴。”
“弹琴?”老鬼蹙眉。
“对啊,只有琴声,然后不久之后,那个姑娘就出来了,公子随后也出来了,就这样。”时护卫挠挠头。
“公子,那姑娘给你弹得是什么曲子,你还记得吗?”老董似是发现了什么,紧张的问道。
公子从进来就一言不发,直到老董终于问出了那就话,她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明日一早,回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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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夜是彻底的黑,文瑾跟着赫连琦赶了一天的路,却还是没能在附近找到可以落脚的村子,索性就在崖壁下将就着过一夜。赫连琦挑动着柴火堆里的树枝,文瑾身上还是那一身破烂的囚衣,又紧了紧身上赫连琦递给自己的那件斗篷,看着从崖壁上滴落的雨水,有些担忧,“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大山里?”
“不该操心的你就别瞎操心,不过就是下个雨,把你吓成这样?!”赫连琦没看她,只是回了她一句。
“你这个人说话比放屁还难听!”文瑾白了他一眼,知道他看不见,索性又白了一眼。
“你!”赫连琦猛地回头,却不知应该回些什么好。
“我什么我?!喂,我虽然是个犯人,但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吗!”
“哼!你算什么,凭什么要我对你好点儿?!”
“你!赫连琦!活该你二十七还娶不着媳妇儿!就你这臭脾气,那个姑娘愿意嫁给你!”文瑾坐起身来,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他扔了过去。
赫连琦的脚往里一收,石子落在了地上,他得意的回头冲她笑了笑。
文瑾被他的样子也逗乐了,抿抿嘴唇,问道,“喂,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让沈鹏把我也一道押走?”
赫连琦怔了一下,半晌说道,“我自有我的安排,你不用管。”
“你是怕我半途跑了吗?那你跟着不就完了,我可怕你,你要是跟着,我就算跑了,你也能把我抓回来。”
“你知道就好!文瑾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跑了,不是你成功了,而是我不打算追你了。”
“你还真是一句软话也不会说!”文瑾狠狠啐了他一口。
“这是我跟他的事,我不想第三个人插手。”忽然,赫连琦说了这样一句话。
文瑾怔了怔,轻声道,“哦,我知道我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但是今天,赫连琦,我也告诉你一句话,如果是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我现在就会死在你面前的。”
赫连琦转过头看着文瑾,那种眼光让她很不舒服,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烧的那个女人是谁?”赫连琦忽然也缓过神来,他转过身,继续往火堆里添树枝。
“恩?”文瑾诧异的抬头,忽然意识到那晚河边的事他竟然早就看到了,“我······我欠那姑娘的,大家一起从牢房里出来,虽然是躺着出来的,可也总得有个归宿,至于那姑娘是谁,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烧了人家,就不怕她半夜找你?”赫连琦一笑。
文瑾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紧了紧盖在身上的披风,道,“你别吓我······”
“那姑娘叫颜娘,她意欲谋害钟家少爷,逃跑的时候在城外乱葬岗被抓到,被捕的时候她似乎是故意的,根本也没有反抗。”赫连琦突然开口,文瑾直起身子,仔细听着,“颜娘有个亲妹妹,十六岁嫁给钟少爷,新婚当晚死在新房,衣衫不整,钟家说那姑娘不检点,跟钟府的下人胡搞在一起,被喜娘捉奸在床,自知无颜面对夫君,便自尽了。隔天钟府通知颜娘到城外乱葬岗收尸,颜娘伤心欲绝,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是那样的人,于是去向钟府讨个说法,颜娘被钟府的下人乱棍赶出钟府,于是就找了衙门,魏大人收了钟府的银两,也未出面解释,颜娘四下求助无门,当晚想投护城河自尽,不巧却听到身边路过的几个喝醉的富家公子说起了钟家少爷成亲当晚的事情,知道原来是钟少爷的几个朋友当晚喝多了误闯了新房轻薄了新娘子,钟少爷听见呼救的哭声,站在房门外却又害怕牵连自己,一直都没进去阻止,只在那几个人离开之后才进了新房。新娘子哭着求自己的夫君还自己清白,可无奈钟少爷生性软弱,又害怕再因此毁了自己和钟家的名声,于是操起桌上削水果的刀,将新娘子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