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萧没有过多的言语,而是住了脚步,伸出双手,稳稳地接着明兮。可就在沈明兮双手撑着萧的胳膊准备下马时,只听身后一个紧张的声音喊道,“小心!”幸而萧反应过人,双手紧紧握着明兮,瞬间将她抱下马,护在身后,时护卫一剑早已刺了出去,稳稳地将刺向端王的那只箭打落,却因自己的主子还未脱离危险而不能走远,只是对着河边树林打起一个口哨,无数护卫飞身而下,循着那箭来的方向追踪而去,环顾四周确认不会有危险,继而跑回太子身边。
沈明兮显然受到了惊吓,在萧的怀里有些发抖,却还是佯装淡定,还不住询问,“怎么样,你受伤了没有?”
萧轻轻摇头,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刚不甚被箭身擦伤的手背,也不安的询问着明兮,“你伤到哪里了没有?”
“没有。”沈明兮轻声说,可这时才注意到了福余,他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站在原地,握着缰绳的手不住的颤抖,她拍了拍萧,萧也才注意到福余的不对劲,他看了看怀里的明兮,她冲自己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这才放开了明兮,走到福余身边,显然,这次刺杀是针对福余,而并非自己。
“福余,有没有受伤?”萧走到少年身边,轻声问。
“太子哥哥,他们,他们是想要杀了我吗?他们,是想要,杀了我吗?”半晌,福余才缓过劲来,害怕的问着萧。
“福余,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萧紧握着福余的臂膀,想要给他些力量,福余却被什么吸引住了目光,看看自己被太子哥哥握住的地方,良久问道,“太子哥哥,你受伤了吗?”
“你说什么?”萧没明白福余的意思,却顺着福余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那只手,萧缓缓松开福余的臂膀,血,怎么会有血?
萧缓慢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明兮,沈明兮不知道他们为何这样看着自己,只是忽然觉得好累,累得眼皮都抬不动了。
“太子妃姐姐!”瞬间,福余大喊一声,萧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抱住了身体缓缓下沉的明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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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外跪了一地的奴才,几个小太监跟在太医的身后来来回回的进出太子的寝殿,洵美不知什么时候也得了消息跑了过来,只是被拦在寝殿外,谁也不能进去。
小桐端着刚炖好的燕窝跪在寝殿外,哭着说,“太子殿下,您就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好歹吃一点儿吧。”
半晌,紧闭的大门里,只有一声无力的命令,“滚!”
萧坐在床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看着地上被换下来的衣服,胸口处一片鲜红,自己竟是如何保护她的,还是让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却丝毫未察觉。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受了伤?而是默默的忍受?!萧越想越气自己,满是血丝的眼睛里,现在有的,只是懊悔。
太医说了,箭上有毒,七日之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一想到这里,萧就十分的怨恨自己!紧握拳头,那是太医刚给自己处理好的伤口,却再一次裂开。黑暗中,有微弱的声响,萧抿抿嘴唇道,“进来。”
“参见太子。”时护卫不知从什么时候进来,跪在地上。
“招了没有?”萧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问道。
“没有。”时护卫皱眉,不敢抬头。
“解药呢?”萧又问。
“他们说,没有解药。”时护卫不想毁灭了最后一丝希望,却也只能如实禀告。
“没有解药?哼!走,我们去给贤妃娘娘请个安!”萧在黑暗中缓缓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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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娘娘,太子殿下来访。”掌事太监跪在殿外,轻声禀告。
值夜姑姑慌乱的穿上夹衣,看了看站在殿外的那道身影,却瞬间连回绝的勇气都没有,便小跑回寝殿禀告贤妃娘娘。
刘贤妃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东宫出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太子竟找到自己头上,她一边催促宫女更衣,一边小声告诉近身伺候的人赶快去辰王府。
乘着夜色,萧面无表情的走进永和宫,刘贤妃虽也呈太子一声尊敬,可心里还是有几分胆怯。
“太子深夜造访,是有何事啊?”刘贤妃故作镇静。
“见过贤妃娘娘,儿臣造次了。”萧微微颔首。
“哪里,太子妃的事本宫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公然造反!只是,此事太子应该去跟你父皇禀告,这深夜里来我这永和宫,本宫可真是不明白了。”
“贤妃娘娘说的是,父皇那里,儿臣自当禀告,只是听说贤妃娘娘这里能救明兮的命,便只能造次了。”
“哦?太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太子,太子妃,端王,接连遇刺。太子妃因为还受了重伤,如今仍然昏迷不醒,娘娘您说,儿臣是不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
“这,太子,太医,找太医啊,本宫虽与你同样担心太子妃,可也是有心无力啊。”
“明兮中了毒,自是我这做夫君的照看不周,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儿臣也是听说贤妃娘娘这里有解药,便深夜前来一试,既然贤妃娘娘不知此事,那看来,明兮是躲不过这一劫了。”萧低头,顺势做出起身离开的姿势。
刘贤妃一看,心下松了一口气,便顺势说道,“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阿弥陀佛,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那儿臣就先告辞了。”萧起身拱手道,“啊,对了,素闻贤妃娘娘有只蓝眼睛的波斯猫,怎么今日没有瞧见?”
刘贤妃一惊,这时,只见一个太监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什么,刘贤妃的脸刷的就白了,一个趔趄,便跌坐在椅子上,嘴角抽搐着,却只能看着那玄色的背影无视般走出自己的永和宫。
辰王逸刚一进殿,就听见自己母妃的啼哭声,微微一皱眉,一众奴才连滚带爬的都出了去,便上前问道,“母亲,出了何事?”
“我的雪花,我的雪花啊!逸儿,你到底做了什么?!”刘贤妃哭的两只眼睛像核桃,嘴里一直念着那只白色波斯猫的名字,一边责怪的捶了捶自己的儿子。
逸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一只死猫躺在那里,他慢步到那只死猫旁边,只是凑近闻了闻,便心知肚明,嘴角微微一抽搐,回到母亲身边道,“这件事绝不可告诉父皇,倘若父皇问起来,就说那只猫是自己乱吃东西死了的,剩下的事,就交给儿臣!母妃放心,儿臣绝不会让母妃有任何事的!”
萧站在窗前,指尖不自觉得敲击着窗棂,良久,自言自语道,“该来了。”
“启禀太子,辰王殿下到。”
“请他进来。”萧在黑暗中微微一笑。
“见过太子殿下。”逸请安道。
“等候多时,来,你我二人有多久没在一起喝过茶了?”萧伸出手,向屋内示意。
“夜半喝茶,二弟还是头一回。”
“是吗,本宫,也是头一回。”
“请。”
“请。”
“听说太子今夜去了我母妃的永和宫?”辰王逸也是开门见山。
“前两日在河边发生的事,想必二弟有所耳闻。”萧说道此处,微微一顿,看了看逸,他只是微微一点头,便继续道,“明兮中了毒,太医们都说,没有解药,活不过七日。”
“是吗?那太子去永和宫是因为?”
“哦,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贤妃娘娘家中世代行医,本以为会有什么办法能救救明兮,没想到,结果,都是一样,空欢喜罢了。”
“我也是一听到太子妃出了事便很着急,一直在宫外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只不过,也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是吗,那有劳二弟了。”
“太子何处此言?你我本是兄弟,将来二弟更是要辅佐太子哥哥一统江山的,太子妃的安危又岂是儿戏!”
“是吗?既然你我都是兄弟,那福余是不是也算是你我的兄弟?”
“福余?当然。”
“福余的母妃走得早,父皇难免宠他些,不过也是看他还小,无论是对你我,还是什么,都构不成威胁。”
“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想图谋福余不成?”
“哈,这个嘛,我还真是不知道。不过,就算有人想害福余,也要先来问问本宫!”
“是,太子说的是,福余不只是太子的弟弟,也是二弟的弟弟,日后若有人胆敢再打福余的主意,我决不轻饶。”
“好,今日有二弟这句话,我也算是安心了。”
“太子说的哪里话。明日一早还要上朝,二弟先告辞了。”说着,逸起身,准备告退。
“哦,是吗,不知不觉,天竟要亮了。对了,我今日去了贤妃娘娘那里,却没瞧见那只波斯猫?”
“哦,那只馋嘴的猫,在厨房乱吃东西给撑死了,不足为奇,改日我再给母妃弄一只来。”
“这样啊,那本宫就不留你了。”萧也起身,看着逸走出自己的东宫,半晌道,“阿时,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快到卯时了。”
“更衣,上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