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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劫后是重生(七)

瑾花落尽是明兮 檐子J 4558 2024-07-11 19:50

  所有人守在屋外,没有人动弹,文瑾在原地打转,急的一直碎碎念,“你们倒是看看她啊,她怎么了?她疼得厉害,老董,你进去看看她啊,我的腿就是你医好的,你怎么就不去看看呢!小弟!去请大夫!你去不去!时重!好,你们不去,我去!”文瑾喊了半天,见没人搭理她,自己撒开膀子就往外走,房内却传来她愈发痛苦的呻吟。

  “啊——”

  文瑾终于还是忍不住,甩开时护卫和小弟拉住她的手,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时间仿佛停止。

  文瑾始终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看了面容的公子,慌乱的在床上找寻着面具,凌乱的头发贴在满是汗水和伤疤的脸上,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听到门开的一刹那,再看到文瑾的一刹那是那样的无助与恐慌。

  文瑾深吸了一口气,淡定的转身关上门,慢慢走了过去。

  “别过来,别过来!你出去!出去!老董!把她拖出去!你们听见没有,你们······”这个女人第一次这么躁动,身体的颤抖却在文瑾的一个动作间停止。

  文瑾从被子低下摸出了那个金色的面具,轻轻罩在了她的脸上。

  “我知道,你不想被我看到,你不想被所有人看到,别害怕,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文瑾轻轻的抱住这个瘦弱的女人,像哄孩子一般看着她渐渐在怀中睡去。

  听着屋内终于没了动静,老董敲了敲了门。

  “进来吧。”

  老董静静地站在文瑾身后,声音极轻,生怕吵醒了这个好不容易睡着的女人。

  “不是我不治,而是我知道,没得治。”

  “她原来真的是个女子。”文瑾轻轻抚平她眉间的皱纹,笑着说。

  “什么?”老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以前老想着,面具后面会是怎样的一张脸,可今天······好美,她生的可真美,我一个女子都动了心,我想那个太子一定也是跟我一样,沉了,醉了。”文瑾拿起娟帕轻轻擦着她额头的汗。

  “你们都走吧,今晚,我陪着她。”文瑾回头对老董说道。

  “你醒了。”文瑾端着洗脸水进了屋,“来,擦擦脸,小弟刚刚烧开的水,准备给你炖鸡汤呢,就让我倒了半壶给你调洗脸水。”

  公子转头看着文瑾,想要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来,“文瑾把她扶了起来,笑着说,”我就说小弟,哪有一大早起来就喝鸡汤的,都快赶上我怀孕那会儿了。”

  “你,生过孩子?”她小心地问。

  “对啊,不过死了,孩子下葬的时候,我还昏迷着呢,连一眼都没看到。”文瑾笑着拧干了毛巾。

  “怎么,死的?”她的身子往后撤了撤,仿佛不想在文瑾面前摘掉面具。

  文瑾一把把她拉了过来,“不知道,豆豆告诉我,啊,豆豆是我的丫头,她说是孩子在我肚子里憋死的,因为我,生不出来。”文瑾轻轻摘掉她的面具,拿着毛巾小心的擦着她的脸。

  公子的头始终都在躲避文瑾,最后终于受不住,把头一撇,道,“我自己来。”

  文瑾把毛巾塞在公子手里,笑了笑,去整理她那玄色的衣服。

  “好了。”她道。

  文瑾转身接过毛巾,看见她已带好面具,自己端着洗脸盆便走出了屋子。

  “你知道吗,你很漂亮的。”文瑾没有转身,只是这么轻轻的一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见到公子,文瑾问:“她人呢?”

  “在房里吧,公子很少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小弟说。

  “哪有!我来的这段日子不都是大家一起嘛!”文瑾嘟着嘴道。

  “你才跟我们吃了几顿?!自打你进来,光是在屋里养伤都养了多久,你囫囵个坐在这儿跟我们吃的那几次,恰好也就是公子跟我一起吃的那几次。”小弟撇撇嘴。

  “嘿!我这暴脾气!你怎么说话呢!”文瑾夹个花生豆就朝他扔去。

  老董在一旁呵呵笑着,听见身后有动静,便问道,“怎么样,公子吃了吗?”

  “恩,吃了,今天好像心情不错。”时护卫放下托盘,坐了下来,刚拿起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对文瑾道,“公子说,晚上若无事,到她房间去,把昨天未说完的事说完。”

  “呵呵。”文瑾傻笑了一下。

  “你跟公子两个人密谋什么呢?!”小弟警惕的看着文瑾。

  “不告诉你!”文瑾撅着嘴一字一句的对小弟说。

  是夜,天又微微下了些小雪,文瑾披着老董的大氅敲了公子的门。

  “进来吧。”

  “我还真没见过你对杀人以外的事感什么兴趣,看来,你是真的很想知道韩水儿和那个莫昭了?”文瑾坏笑着坐到了榻边。

  “汤婆子热好了,你捂着,坐的舒服些,今晚,我不会再打断你了。”她笑了笑。

  “好啊,对了,我们昨晚讲到哪里了?”

  韩水儿与那些男孩子一起练功,而段云破是年纪最小的,他不想在人前被一个女孩子照拂,所以便对韩水儿很凶,段云殇就是那个时候见缝插针插进去的,不过,其实,那个段云殇并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当然,整个段府,都没有知道的,甚至那个一手训练他们的管家,甚至段玉明,也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兄妹。

  没多久,段云破对韩水儿的厌恶已经到了一个极致,他开始不再让她进出他的房间,发髻自己盘,衣服自己洗,屋子自己收拾,甚至那天,他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的对她说,“你不再是我莫家的人了,你好自为之,不要再来烦我。”

  “韩水儿跟我说,那夜她穿了一件很好看的衣裳,那是她用了三个月的月钱才买到的布料,催着裁缝快些赶出来,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句‘我不要你了’。”

  “她应该没有跟了段云殇,我听说,那个段茗甄好像总是留意着她。”公子抿了一口茶道。

  那晚,她回了房间,想自己哭一场,可管事的下人却把她叫去了偏院,她一进去,便看见了管家。

  “水儿啊,这里躺着的这位,不久以后,将会是我们段府的大少爷,他为了救老爷,身受重伤,府里的下人,不是做事毛躁,就是背地里嘴碎的很,我看就你,还比较稳妥,大少爷,你可要伺候好了,什么时候醒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恩。”韩水儿有点儿害怕。

  水儿毕竟是穷人家里出来的,干起活儿来还是十分利索的,十日后,当这个少年睁开眼盯着她看时,她却吓了一跳。

  韩水儿是大半夜敲响了管家的房门,“管家,管家,他醒了,大少爷醒了。”

  韩水儿跟在衣服都没穿好的管家身后进了院子,可她竟有些害怕,没敢再进屋子,不一会儿,管家出来了,他叮嘱水儿,看好大少爷,自己去禀报老爷,韩水儿才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那个少年已坐了起来,身体虽虚弱,却还是很警惕的看着韩水儿,他想站起来,但没站稳,水儿是下意识的过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还把脑袋磕在了柜子角上,。

  段玉明赶了过来,管家示意水儿出去。

  又过了十日,水儿终于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镜子前,才发现额头上起了一个很大的包。

  当韩水儿再次见到那个少年时,已经随着段府所有的下人改了口,叫“大少爷”,他穿了一件湖蓝的罩衫,人也格外清爽,他挡在韩水儿面前,问道,“你叫什么?是你照顾我的,对吗?”

  韩水儿低着头,微微颔首,“奴婢叫韩水儿,大少爷叫我水儿就好。”

  “水儿?你是命里缺水吗?“他笑道。

  韩水儿傻了。

  第二日,一个婆子对正进大小姐院子的韩水儿说,“管家说了,大少爷把你要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来这里伺候了。”

  当韩水儿磨蹭到正午才进了大少爷的院子时,他正在房里练字,听见了声响,却头也没抬,只道:“怎么才来?不怕我跟管家说你偷懒吗?”

  韩水儿诧异的看着他,“大少爷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家里的人,只有你,才会进我的院子。哦,对了,上次我听我爹说,你也是‘段家人’,只是还没个名字,‘段家人’从没有女人,管家让我给你取个名字。”他依旧低着头,摆弄了手中的纸笔一番,笑着放下笔,终于抬起头看着她,“来,你看这个好不好?”

  韩水儿小心的走进了些,看着宣纸上一个大大的“淼”字,然后诧异的抬头看他。

  “你原本的名字是水儿,那就叫云淼吧,段云淼。”

  从那日起,韩水儿终于变成了段云淼。

  18岁的那个除夕,是段云淼第一次杀人,她跟在段茗甄的身后下了马,一袭黑衣,在黑夜里抹去了身形,她紧握手中的剑,深吸一口气,便随着段云破和段云殇等人出发,段茗甄却一把拉住了她,“活着回来,我带你到城外看梅花。”

  段玉明和管家都没有看错,段云淼的确是个做杀手的料,心思缜密,形事稳妥,从不拖泥带水,第一次执行任务,不但没有丝毫犹豫,还救了段云殇一命。

  “不过韩水儿跟我说,她其实当时因为太紧张看错了,段云殇的身形跟段云破实在是太像了,所以当她看见剑光逼近那个身影时,便什么也没想的冲了过去,用自己的右臂替他挡住了那一剑,她说,自己的血不小心喷在了段云破的脸上,他愤怒的看着她,眼里尽是化不开的厌恶。”文瑾在榻上换了个姿势。

  “我想段云破只是嫉妒。”公子微微笑道。

  “我问过她,如果自己没看错,那人就是段云殇,你救不救?她跟我说,救!因为段云殇是她的朋友。”文瑾的心有一点儿疼。

  负了伤的段云淼从院墙上飞身跃下,忍着疼痛,随着段云破等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了段府,是段茗甄亲自给她上的药,她说她哭的很厉害,很厉害,段茗甄那时一直以为是自己手重,弄疼了她。

  其实段云淼一直都不明白段云破到底是为什么那么讨厌她,直到段茗甄待她伤好,带着她去城外看梅花,他那个任性的妹妹段茗姗也非要跟着去的时候,她才真正知道,知道这个到死都解不开的误会。

  那日城外还在飘雪,段云淼跟在段茗甄身后走进了那片野梅园,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大小姐,小心。”她转身看着段云破弓着身扶段茗姗下了马车,她只想着,太好了,他也能来看梅花了。

  这片梅园很大,段茗甄见段云淼有些拘谨,索性拉着她的手在园子里逛开了,这下可好,本就没什么心思的段云淼更没了看梅花的心思,一路上都想着怎么松开他的手,就在他终于安心赏梅的时候,段云淼悄悄把自己的手从段茗甄的手里抽出来些,猛地被不远处段茗姗的声音惊到,那一幕,韩水儿说,但愿此生都没有见过。

  飘着雪的梅园,披着大红斗篷的段茗姗站在一簇簇红梅之下,被这梅花熏了脸的她笑的那么天真,那么美丽,“好美啊。”她轻声叹道,从斗篷下伸出的右手就这么接着天空飘下的梅与雪,身旁,一身黑衣的段云破肩头落了几朵梅花,他怔怔的看着段茗姗,忘了眨眼,睫毛落了好厚的雪。

  心,停了几拍。

  云淼的手停下了动作,段茗甄似是察觉了,又伸手紧紧握了握,他转身看了看云淼,又看了看段茗姗,笑着道,“妹妹的确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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