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情形,文瑾想,自己应该跟错了。
对面五个黑衣人,看上去十分厉害,没有一个自己应该打得过,而这边,却只有公子,时护卫和她三个人,数量不占优势,这个公子,身形瘦小,碰一下都会骨折的,自己腿上又有伤,只有一个时护卫看上去比较能打,难道今天是要交代在了这里吗?真是的!小弟跟老董跑哪里去了!文瑾咬着嘴唇不自觉得向后退了一步。
“消息,是你们送的?”文瑾抬起头,对面明明是五个男人,可说话的却是个女人,自己难道看错了,等下,这个声音······
“韩水儿!”文瑾大喊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不顾别人的诧异,抬起手狠狠地指着对面从五个男人中间冒出来的那个黑衣女人。
韩水儿看了文瑾一眼,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是你!看来五行山上,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你才是故意的!老娘看见你被人追杀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要把老娘弄死!世上竟有你这样的白眼狼!我还真开了眼了!今天遇见你,咱俩这事就没完!”文瑾边说边怒冲冲的指着韩水儿的鼻子到了她跟前,公子本想拉住她,怎奈这莽撞的女人确实有点儿彪悍。
“在五行山上我就知道你有问题,原来!你果然是跟这个废太子是一伙儿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我们!”韩水儿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尽是冰冷。
“什么废太子!你眼睛有毛病啊!她是个女······”文瑾刚准备破口大骂,却被公子一把拉了回来。
“消息,确是我送的,”公子赶忙打断文瑾的话,“但是出不出来,却在于你们。”
“哦?公子这话说的可不中听。”韩水儿嘴角微微上翘,对着公子道。
“愿者,上钩。”公子更为冷漠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哼。”韩水儿冷笑一声,“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希望最后,你不要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后悔。”文瑾看着公子的唇在面具后微微一动。
“他不会见你的,这件事,你跟我说即可。”韩水儿看着面具后的公子。
“不,段玉明的消息,我只有见到了段云破才会说,你们,都没有资格。”
“没有资格?!”韩水儿只是一个转身,文瑾眨了一眨眼,一把剑却落在了公子肩头。
“公子!”时护卫上前,却被公子制止。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身着玄色衣袍,已是谋反的大罪!你带着面具,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究竟是什么人?!”韩水儿眼里的坚韧令文瑾发抖。
“你确定,要这样跟我说话?!身着玄色衣袍?试问天下,除了一人敢着玄色衣袍,还有第二人吗?!我的事,你管不着,你更管不了。带句话给段云破,若不见我,可别后悔!”公子说着,抬手拂去肩头的剑。
“管不着?!怕我今天管了,还能在当今皇上面前邀功行赏!”韩水儿的话音刚落,剑锋略过文瑾耳旁,跌跌撞撞落地,再一抬头,一场厮杀早已开始。
文瑾没有看见公子手中的剑是何时握在手里的,那个瘦弱的身影在冷风中动作没有一丝犹豫,血腥味飘散在这片枯败的树林中,一侧头,文瑾手指略过脸颊,猩红沾满,怒火中烧,翻身双刀已揽对方腰际间划过,该死!又没中!
看着那个缠人的韩水儿把公子逼得步步后退,文瑾赶忙上前破了韩水儿落在公子胸口的那一剑,公子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重新挥舞起手中的软剑,刚一出手,却被冒出来的黑衣人缠住,公子与他纠缠几下,听见文瑾那边的叫声,便知不妙,大喊一声,“时重!”时护卫飞身解了她的围,公子便朝文瑾的方向追了上去。
文瑾的功夫不如人,更何况嫁人之后便很少再有机会摸她的鸳鸯刀,几招过后,甚觉吃力,韩水儿扫了她一腿,文瑾本就腿上有伤,吃不住劲儿,立马单膝跪地,双刀撑住地面,眼看韩水儿不带感情的一剑横扫而来,当下身子往后一仰,却还是叫出了声。
公子赶到,却见为时已晚,韩水儿没想杀她,但那一剑却狠狠地插在了文瑾受伤的腿上,空中剑雨齐下,韩水儿见形势不妙,立刻带着一众黑衣人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公子一甩手中的软剑,剑身缠绕在腰间,她立刻跑了过去,撑住文瑾的身子,简单查看了一下伤口,对着跑过来的小弟道,“老董呢?!”
“老董还在后面,有几个黑衣人盯上我们了,跟了我们一路,他要确保我们湖边的别院不被暴露,从别处绕过来的。”小弟急急道,“她怎么样了?你们怎么会打起来?!”
“对方想杀了我们跟皇上领赏!”时护卫皱眉道。
“什么?!不是说段云破那帮人只认段玉明的人头,不认钱吗!”小弟摇了摇头。
“恐怕,她对我们起了疑心,担心是段玉明派的人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是我太着急了,不应该立刻表明要见段云破,小弟,把文瑾扶上马,轻点儿,赶快带回别院让老董看一下!”公子抬头吩咐着小弟。
“好。”小弟应声回道。
傍晚,整个别院都是文瑾的喊声,“韩水儿!老娘跟你势不两立!下次再让老娘见到你,非宰了你不可!啊!轻点儿!”
公子在月下揉揉头,对着时护卫道,“看来她是没事了,今晚不用守着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三日以后,文瑾拄着拐满院子的瞎跑,“闷死我了,闷死我了,老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个韩水儿!什么时候!”
老董抖抖烟袋,没搭理她。
文瑾又一蹦一蹦的蹭到了时护卫跟前,“时护卫,有没有消息啊?”
“什么消息?”时护卫低头认真的擦着自己的剑。
“就是那个韩水儿啊!”文瑾把头又靠近了些。
“公子,你去哪儿?!”时护卫拿起手中的剑立刻跑了出去。
小弟中午敲门,问文瑾想吃什么,文瑾把拐杖冲他扔了过去,“油炸韩水儿!”
就这样,文瑾又闹腾了几天,终于可以不用拐杖自己在院子里来回蹦跶了,老董叫住了她。
“丫头,走吧。”
“走哪儿?你们不是不让我走吗?!”文瑾努了努鼻子。
“我答应过你爹,要让你活着,你这样跟着我们,早晚会死。”
“我才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回去了,又要被抓进监狱!”
“进了监狱还有吃有喝,你这样跟着我们,有没有下顿,我可说不好。”
“我就是不想那样活着,才答应出来的!我爹说过,我太闹了,嫁给薛哲瀚那样的人,只会委屈了自己,开始我不信,还跟我爹吵,现在我懂了,我是爱他,可我爱得没了自己,等想找回自己了,却发现,呵呵,别人都拿我当疯子看。”文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找韩水儿报仇,只是我觉得韩水儿跟我一样,也是爱得没了自己。在山上,我逃跑的前一个夜晚,她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今生,只能跟我做这几日的朋友,再见面,倘若我敢伤害莫昭,必刀枪相见!”
“是吗?!”
“你猜我跟她说了什么?”文瑾笑着问老董。
“你说什么了?”老董识趣的问道。
“她这话说给救命恩人,实在是不中听,我就跟她说,‘我若不伤害那个什么莫昭,谁还会见你’!”
“哈哈,后来呢?”老董把烟枪在地上敲了敲。
“后来?后来我就跑了。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跑了,我知道她知道,可她没拦着我,她醒着呢,她睡得很轻的。从她那天杀了山上的那个大夫还刺了我一刀的时候,我就想跑了,可她总能把我弄回来,所以我走的那天,她是知道的,只是,我想,她想还我一个人情罢了。”
“所以觉得那天她会出手,是因为她觉得你们会伤害那个莫昭。”老董问,又像是回答。
“应该是吧,不过那天公子的语气还真是冷的吓人!我可从来没见过她那样!哎,老董,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她以前什么样的?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懂她呢?”文瑾歪着脑袋问。
“她······哎?不对啊,我本来是想劝你走的······”老董茫然的看了文瑾一眼。
“哎呀,老董,你就跟我说说吧,你都答应我爹要好好照顾我了······”文瑾拉着老董的胳膊撒着娇。
“嗨,算了,算了!”老董笑着起了身。
一个月后,文瑾没想到一切会结束的这么快。
在这之前,老董他们终于打听到,原来那日跟踪老董和小弟的并不是段云破的人,而是另一个段家人,段云殇。
段家被段云破一把火烧没了,几乎所有的段家人都跟着段云破走了,只有平日里与段云殇要好的几个兄弟跟着段云殇离开了段家,而他们既没有跟着段云破,也没有继续为段玉明效命,而是在江湖上做起了生意,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生意。道上的弟兄虽是这样说,但他们还另外打听到实际上,段云殇就是在跟段云破作对,理由很简单,韩水儿,不,应该说是段云淼。
老董他们拖道上的人打听段云破的事被段云殇知道了,便想跟着老董找到段云破,或者说是找到段云淼,只是没想到,被老董误以为是段云破的人给甩掉了,如今,他们开诚布公,面对面的在城里的酒楼里谈起段云破,也只是想互相利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