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侯川身在军营心在长鲸身上,一直在想为何长鲸就留在猎户家里了呢?她不应该是先去据点或者是来找自己么?对于长鲸的这次反常,钟侯川十分不解,直到那天晚上,他做梦梦到长鲸在做饭,结果不等自己过去就有另一个人走过去冲着长鲸笑,钟侯川活生生把自己给气醒了……不仅如此,他连带着二叔也不搭理了,二叔以为有什么事又跑到塞北找钟侯川,谁知钟侯川只是单纯的因为梦不想理他,二叔气的追着他在军营里打了好几圈。
二叔的行踪不敢让别人知道,都是偷偷摸摸的,连阿墨都瞒着。钟侯川被二叔揍了一顿,更是来了脾气,边给自己上药边埋怨道:“要是长鲸身边真出现了这样一个人,我还攻什么齐天府,回家自刎得了。”
二叔嫌弃的道:“你就这点出息?还真是高看你了。”
钟侯川破罐子破摔道:“我本来就这点出息,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能效仿娥皇女英?若是这样,我还不如死在你刀下呢,一点也不冤。”
二叔十分嫌弃的离钟侯川远了些,钟侯川越想越不对劲,随后道:“不行,我要去找长鲸,我必须防微杜渐,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说着还真就起身要走。
二叔又一把拽住他道:“你去什么去?首先,我闺女就不是那样的人,其次,就算有人喜欢我闺女,那也是他有眼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好好坐在这,老子把身价性命交付到你手里,你倒好,给我左一出右一出的搞幺蛾子……”
钟侯川反问道:“那要是真有人趁虚而入怎么办?难道二叔能赔我一个长鲸?”
二叔扬起拳头来要揍他,钟侯川直直的迎上去道:“要打就快点,打重点,打完我好去找长鲸,说不好挨你一顿打,长鲸这一心疼就又回来了呢。”
二叔气着又把拳头放下了,嘴里骂道:“混账玩意儿。”
钟侯川觉得就是该去找长鲸,刚想开口二叔就抢话道:“你少给我搞幺蛾子,我刚刚说的话你是聋了还是怎么的,我就不信我今天在这你能踏出去一步。”
钟侯川又开始碎碎念,跟和尚念经一样,二叔烦不过他便道:“老子留了人在那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小兔崽子你别给我念经了,在叨叨我就把你捆起来嘴堵上。”
钟侯川屈服于恶势力,十分委屈的坐在一旁看着二叔,一语不发。二叔看着他的样子,又埋怨道:“我闺女是我自小带到大的,什么脾性我心里清楚得很,轮得到你在这质疑?就算你不理解她的心思,在你半死不活的时候她毅然决然的嫁给你,难道还不值得你相信她?我那么好的闺女怎么就看上你这个混账东西?”
钟侯川听着听着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二叔又十分茫然,随后坐到钟侯川身边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死里逃生么?我告诉你,当年长鲸拉着你跳崖后,我几乎快疯了,直到找到你们后,长鲸被救醒了,我才反思自己这么做是不是错了?长鲸躺了好久才醒,我以为她吉人天相肯定没事了,谁知她眼睛看不见了,那段时间她的嗓子坏了,话也说不了,我每日坐在她床前,和她说话,她就对着我眨眨眼睛,那么好看的一双眼,怎么就看不见了呢?我都不敢在她面前哭,只能每日回到院子里把自己关起来对着自己撒气,等长鲸的腿好些了,她能说话了,总是自己抱着那床焦尾在海棠树下发呆,不管谁劝都没用,我生怕她会出事,这才撤了后山的守卫,让四弟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救你,我是想杀了你,但我不想伤害长鲸,后来长鲸自己练习气息逆转恢复了眼睛,我才明白,原来你于长鲸而言,竟是那般割舍不下了,我只知长鲸对你情深义重,却不知大哥竟私下把她嫁给你了……我那么费尽心思的为他经营寨子,最终不过希望长鲸能有个坚强的靠山,谁知竟是这般结局……我居然连她的婚宴都不知道,连老范一个外人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二叔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二叔擦擦眼泪接着道:“后来大当家要把长鲸送去徐老爷那我就猜到你恢复了,我眼睁睁看着长鲸带着你出了寨子,她走前还特意过来告别,说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让我不要想她,我知道你和徐老爷一直有联系,大哥不和你们联系,大概是怕泄露你们的行踪,只要大哥不着急,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到大哥私自离开寨子后回来便开始暗中调查我,我以为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谁知他只是替我调查阿墨的来历,我知道了阿墨的存在,这才半夜赶来,那几天看着长鲸还是跟以往一样,她对你似乎更加依赖了,我才决定放过你,成全你们,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往外推,这让我十分生气,我们韦家的人何时怕过牵连,要是怕牵连,大哥不会救下你,更不会为了保护你而把你放在长鲸的院子里……你让我很失望,你连长鲸的心思都不了解又谈什么给她幸福和未来呢?可是那个傻丫头就是犯傻啊,她就是死脑筋只认你,我想替她出口气还得顾着她的情绪……我那晚是想杀了你,但我不敢,因为我怕长鲸会伤心,你活着是我能对长鲸做的最大的妥协,我本想去解决那些接到过追杀令的人,想办法撤掉你的追杀令,但你说的对,你只要活着,总会有人知道,寨子总有一天会像当年的长公主府一样遭遇暗杀,我选择和你合作,是因为那是我的亲人,我闺女的家,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会助你达成此事,这件事没有退路,你没得选择,你必须待在这详细筹划,这件事,只能成功,我不允许任何纰漏出现,四弟已经没了,我不能再让其他人出事,我知道你懂我得意思,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二叔说完出去了,趁着夜色不知去往了哪里,钟侯川一个人在帐内抱着膝盖哭,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在哭四叔,还是觉得自己对不住长鲸。
长鲸那里还是时不时的会出现一批刺客,诺户和长鲸为了不吓到贺兰,都是尽量保证杀一儆百,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就点到为止,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那群人训练有素,但也不是死士,见弱就攻,见强就撤,长鲸也想不通是何缘故。
这天长鲸照常在做饭,看见诺户昨天猎到的一些猎物,还在滴着血,长鲸突发一阵恶心,自那以后,长鲸只要一看到那些挂着的猎物都会恶心反胃,诺户看见了以为长鲸是汉人,见不得这些血腥,便把它们全部收到自己的屋子里,保证长鲸不会看到。
后来几天,长鲸吃烤肉也会恶心,诺户想带长鲸去看大夫,长鲸摆手拒绝道:“没事,我是汉人,长时间吃炙肉自然脾胃有些不顺,慢慢就好了,这几天我做饭吧。”
诺户觉得长鲸说的有道理,但是长鲸时不时的还会发烧,又不能总是劳累长鲸,便跟着长鲸学做饭,做汉人的菜式,学了几天,也算小有成就。贺兰知道长鲸不舒服,便也不吵着要吃奶糍炙肉了,跟着长鲸吃了几天的清粥小菜,口味换了以后那些兔子又意外的喜欢上贺兰了,贺兰开心的把兔子抱到床上,同长鲸一起玩。
长鲸起身抱着兔子,摸摸它们的毛,那些兔子十分灵性的往她身上嗅了嗅便不似之前那般往她身上各种蹭,反而乖乖的靠在她怀里,长鲸见它们如此聪明,便也敢靠近它们了。
因为之前钟侯川不确定长鲸什么时候会怀上身孕,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就给长鲸讲过有身孕了是何种情形,还特意叮嘱过长鲸如果有情况了就不要随便去碰那些花花草草,不要靠近小动物,长鲸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在钟侯川身边,就算自己不知道,钟侯川也能看出来,哪知会是如今的境况。
长鲸摸着小兔子,见它们很是温顺,便笑了笑,还是钟侯川有远见啊。长鲸自知道自己有身孕了以后,什么都十分小心了,想到之前钟侯川每天临睡前都给长鲸念叨一遍这些东西,长鲸那时还觉得他啰嗦,如今倒觉得,啰嗦也算是有啰嗦的好处了。
长鲸躺了两天觉得身体又好了些,才起身,她刚出屋子,就见诺户牵着那只小狐狸过来了,诺户笑道:“可好些了?前段时间见你不亲近这些小家伙了,以为你是反感了,但前两天我见贺兰给你抱着兔子玩,想着你应该是喜欢它们的,我就又把这只小狐狸给你带来解闷了,你放心,我刚给这家伙洗过澡,它身上干净着呢。”
诺户说着就把狐狸牵到长鲸面前,那小狐狸对着长鲸嗅了嗅,很是乖巧的用脑袋蹭着长鲸的脚腕,长鲸见它如此乖,便蹲下去摸摸它的头,那小狐狸抬头冲着长鲸叫唤了两声。
诺户隔一两天就给小狐狸洗澡,洗完了又抱给长鲸,长鲸发现这只小狐狸是真的灵性,因为贺兰抱着兔子来的时候,小狐狸会趴在长鲸腿上,靠着长鲸的肚子,只要有兔子靠近它就开始呲牙吼退它们,长鲸就跟捡了个宝似的,自己吃饭时就给小狐狸喂一点,直到感觉小狐狸不会大动作对自己的时候,长鲸才敢抱着它。
两心相系的人是能感觉到对方的,长鲸发烧恶心的那几天,钟侯川便总是做梦梦到长鲸抱着个婴孩在逗他玩,钟侯川联系不到长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那几天他精神恍惚,阿墨和冷将军一度以为钟侯川生病了,要找军医来给他看,钟侯川都推辞说自己就是大夫,会看病,只是进秋了,塞北的季节变换有些让他有些不适应。
钟侯川的思念飘向长鲸,长鲸看向天空的时候,似乎就能收到来自塞北的那份牵挂。
这天,长鲸晚上睡不着,就抱着小狐狸在外面看星星,自言自语道:“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也不知他能不能感受到?小狐狸,你都能感受到,你说他会感受的到么?”那小狐狸抬头看着长鲸,又叫唤了两声,长鲸笑着摸摸它的头,又看向了天空。
诺户不知何时走到长鲸身后,端着一碗药过来道:“秋天了,天气凉,少在外面坐着,对身体不好。”
长鲸见诺户把药伸向自己,长鲸拒绝道:“我没什么病,不用喝药。”
诺户端着药开始发呆,长鲸觉得自己拒绝的可能太直接了,毕竟诺户也是出于关心,长鲸又笑道:“我从小就怕喝药,我爹都没办法让我喝药的,以后不用麻烦了。”
诺户沉默了片刻道:“这是安胎药,对你没坏处的。”
长鲸愣着看向诺户,诺户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落寞,他低头看着药碗道:“你一直身体不舒服,我始终不放心,就下山去郎中那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是喜事啊……”诺户又勉强撑起笑,对着长鲸道:“郎中说了,刚开始的时候是会有些不舒服,不过也不能随便用药,所以他这个只是暂缓你的难受的,没什么坏处,我好歹熬出来了,你喝一口也好。”
长鲸对别人的好意总是不知如何拒绝,想了想便接过来一饮而尽,诺户笑道:“你知道为何我愿意熬药么?”
长鲸擦着嘴看向他,诺户笑道:“那郎中不知情,以为我是替自家夫人去问的,就向我恭喜,说我当爹了。”
长鲸端着碗低下了头有些抱歉的同诺户道:“对不起。”
诺户看着长鲸的样子又笑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鲁莽了,从来没问过你的经历,总觉得我把你带回来了,你就会同这些小狐狸小兔子一样留在这,留在我身边,本就是我一厢情愿喜欢你,你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
长鲸看着诺户不知该说什么,诺户叹了一气道:“你是别人的妻子,我却对你有了感情,要说对不起的,也该是我。”
长鲸低着头,她怀里的小狐狸探头嗅了嗅她的鼻尖,耷拉着耳朵看着长鲸,长鲸伸手摸了摸小狐狸,诺户虽十分不舍,但也很豪气的同长鲸道:“我记得你们汉人有句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别人的妻子,我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我喜欢你,自然连带着你的孩子也会一起喜欢,可是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既然如此,那等你身体在好些,我就送你下山,你去找他吧。”
长鲸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她受诺户这么久的照顾,他虽是个猎户,却十分细致,他的细腻丝毫不逊色于钟侯川,他的心胸也十分宽广,能爱屋及乌到接受别人的孩子;像他这般善解人意的好男儿,合该有段更好的姻缘,而不是陷在自己这方泥潭里。
长鲸点点头后把狐狸还给诺户,起身进屋了,小狐狸委屈的朝着长鲸的方向叫唤了几声,诺户抱着狐狸,似乎在感受着长鲸留在小狐狸身上的余温。
过后几天诺户依然尽职尽责的给长鲸熬药,就像照顾自己妻子一般照顾着长鲸,长鲸不想欠人情,但诺户总是说一番让长鲸无法拒绝的话,长鲸愧疚的对待着那份无微不至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