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墨染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从前不屑对别人弯腰屈膝,而如今,竟是主动去乞讨,给周柠惊得双下巴都出来了,同时也让周柠有了一种负罪感,随意装扮一番,就能美出天际的姑娘,如今却扮成男子,脸上抹的脏兮兮的,对着路人卑躬屈膝,实在是让人的心中酸楚,很难意平。
周柠一开始还会劝阻,可是墨染脾气极倔,死活不愿意只让周柠一人乞讨,周柠一旦语气强硬点,他竟然还学着女子的样子在大街上嘤嘤嘤的大哭,惹来很多不友善的目光,周宁无法,只得由得他去了。
自从墨染加入乞讨后,他的运气简直好的出奇,每天都能讨到好几颗金色币珠,也如他一开始所言,他们每天,真的是顿顿烧鸡。
墨染的脾气也好了很多,虽然也是经常跟周柠拌嘴,但却再也没说过周柠愚蠢,傻,笨之类的话了,周柠后来发现了这个问题,还惊奇的问墨染是不是转性了,默然无语半晌才轻飘飘的道:“本来就傻,我要是在天天说,时间一长,那你岂不是更傻了!”
周柠气的咬牙切齿,可是面对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妹妹,她还当真是无可奈何,人家不骂自己了,自己还找上门让人家骂,怎么看也是自己的问题,只得暗骂自己蠢出了天际。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里,两人靠着乞讨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每日乞讨好似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如果天气不是很恶劣,两人都会换上战袍,定时定点的出门上班,等到太阳将落才回到破庙,然后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几乎形影不离,倒是真与亲姐妹一般无二。
只可惜,平静而安逸的生活似乎永远都不会太过长久,近日,不知为何,金城的大街上出现很多手持长剑,或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兵器的人,他们带领大批的人到处搜查,也不告知百姓究竟在搜查什么,只闯进百姓家里,亮出身份玉佩后,便大肆搜查,听说偶尔会抓走一两个女子,可是不到一两个时辰又被放了回来,身上也无伤痕,没疯没傻的,除了被抓去后的记忆全无,一切正常,让人猜不透教派的用意。虽是迄今为止还未有任何人出事,但在这个太平而安宁的时代,教派这样反常的行为,还是让百姓开始恐慌。
当日夜里,两人躺在床上,周柠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许久,最后,终于惊醒了梦中的墨染。
“阿柠,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睡?”墨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含糊的问道。
“墨染,我睡不着!”周柠干脆坐起身,背靠床头,无力道。
墨染也坐起了身,取过床边的衣衫为她披上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
“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抓走女子,抓走之后又放回来,完好无损,只是失去了被抓走后的记忆,看起来,像是再找什么人,你说,会不会——”她嗫嚅半晌,才又忍不住道:“会不会是你爷爷派来找你的人?”
墨染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道:“不是找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女子啊,大姐!’墨染内心腹诽,面上却平静的反问周柠:“你可知搜查的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吗?”
周柠摇头。
“那些人都是灵侍,带队的更是法首,法首是五大教派里,除了教主,各大长老,还有各小主外,法力最强,也最有话语权的,如今,出动了他们,而且按服饰法器来看,五大教派都已出动了各派的法首,想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们大肆搜查女子,或许,是在找一个对五大教派来说,极为重要的女子,所以,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
墨染的话,周柠听得似懂非懂,但唯一让她肯定的是,那些人不是冲着墨染来的,肯定了这一点,周柠便不在担忧,几日以来心里的阴霾也化为乌有,长长的松了口气。
三年的时间,她和墨染相依为命,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最亲的妹妹,若是连墨染也离开了,那自己该多孤独。
墨染瞧出了周柠的心思,心里一暖,拉着周柠重新躺好,手环着她的腰,温声道:“不要担心,我不会走的,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分开的。”
“好!”周柠重重的点头应道。
自从周柠肯定了墨染是女子后,就把墨染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两人不仅同吃同睡,更甚至好几次夜里,周柠在小河边洗澡,看到墨染也是不遮不避,可怜周柠对这个时代完全不了解,更不知道这个时代一些与常人不同的特殊人群,就因为一个血痣,便稀里糊涂的与一个男子同床共枕三载,还大大咧咧的将自己不着寸缕的暴露在一个男人的面前。
更可怜周柠担忧着那些人是冲着墨染而来,殊不知,那些人真正的目标,是她自己,三年的流浪乞讨生活,安宁快乐,竟是让她将自己曾亲眼见过三大教主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几乎也快要忘记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现下,还正安心的躺在墨染的怀里睡的正香。
此时,火教的闫火堂会客厅内,五大教主齐聚于此,每个人的脸上皆是一片肃杀凌厉之气,厅内下方,一片死尸,皆是一掌毙命,血腥之气充满了整个大厅,与闫火堂暗红色的琉璃壁瓦相呼应,不知道的,定要以为这是人间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林朽阁主眉头微蹙,刚想开口,闫火堂大门外,两个普兵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死尸中间,其中一人哆嗦着开口道:“报、报告教、教主,木城、水城、火城、土城都已全部搜查完毕,凡是名叫翠花与周柠的女子,都已全部进行了检测,五灵石未见有任何变化,现下各法首大人已带人抵达金城,相信很快就会有这女子的音讯,还请教主们饶命!”
“很快?很快是多久?人没找到,还有脸让我们饶命?哼!”赤焰尊主阴沉的冷哼一声,大掌一挥,那两个普兵瞳孔一缩,下一秒,便笔直的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眼睛却是未闭,想来是死也不能瞑目。
林朽阁主的眉头蹙的更紧,他看向那两个普兵,他们已与其他普兵的尸体融为一起,便微微叹了口气道:“何必跟他们置气,不过是两个普兵罢了,现下还是找到那女子要紧。”
“林朽说的不错,本洞主年纪大了,近日也感到愈发无力,且有灵力枯竭之示,几日后,血红阵最薄弱之日。不知还能否为圣教出力,以换得天下几年的太平,现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阴祀女子,才能一劳永逸,永除后患啊!”土教老教主培平洞主语重心长道。
“老洞主切莫再说这样的话,本尊主在派人寻找阴祀女子的同时,也派了人去寻找筑尘,不管是找到他们谁,都可先解燃眉之急,老教主不必忧心。”赤焰尊主安抚道。
本是安抚的话,谁知培平洞主听完,胡子一翘,脸瞬间涨得通红道:“还是倾尽全力去找那位女子要紧,指望筑尘那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还不如指望一个外人来的实在,就让他死在外面好了,本洞主,还没到离开他就活不了的地步。”
“好了!赤焰也是一片好心,老洞主不必动气,既然木、火、水、土四城都已搜查,也没发现任何线索,想必,此女子当真有可能就在我金城,既如此,本殿主今晚连夜赶回金城,亲自带人搜查,势必要将此女子找到,以安天下太平。”金教铭洛殿主连忙保证道。
培平洞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点头道:“铭洛亲自出马,我们定是心安的,只是既然其他城没有搜到那臭小子,想来,真是躲到金城了也说不准,还是让木生陪你一起吧,若真能找到那臭小子,正好让他带回来,也不必麻烦你在跑一趟。”
培平洞主话音一落,其他几人心里好笑,木生与筑尘自幼一同长大,是筑尘最好的玩伴,筑尘失踪三年,三年前,赤焰尊主与冽寒宫主一同去了土教,原是打算集结人手一同寻找筑尘的下落,可不知为何,培平洞主极力反对,他们二人也未多想,只当老教主因筑尘私自脱离土教而心中气愤,如今看来,那时培平老洞主身体尚安,故不需要筑尘为教牺牲,便借他私自脱离一说有心放他几年自由罢了,而如今,他身体越来越差,想必也是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才不得不派木生将筑尘接回教中,行使他因尽的使命罢了,如此看来,这三年培平洞主对筑尘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不然,也不会对其不闻不问,也不许赤焰尊主与冽寒宫主派人去找。
想到此,赤焰,冽寒以及林朽三人内心复杂,为筑尘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为他们自己感到悲凉。
而铭洛殿主也自是想到了其中的关联,不由心生疑惑,却是被他很好的压了下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培平洞人,然后才应声道:“好!”
待培平洞人与铭洛殿主走后,赤焰尊主叫住了也正要离去的林朽阁主。
“何事?”林朽阁主问。
“林朽,今夜你秘密去一趟金城,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一定要在铭洛之前找到周柠。”
“这是为何?”林朽阁主疑惑。
赤焰尊主没有说话,冽寒宫主便替他答道:“铭洛也许有问题。”
林朽阁主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冽寒宫主摇头:“这只是我二人的猜测,五大圣教自古以来便亲如一家,相互扶持,按理说就是铭洛找到了筑尘,将他带回土教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可是老洞主却派了木生前去,之前派人在其他四城搜查时,老洞主并未有此一举,这说明了两点,一点是老洞主知道筑尘就在金城,第二点是老洞主不希望铭洛与筑尘单独碰到。”
“这——”林朽阁主思索片刻不解道:“若是如此推断也是有可能,可若是老洞主知道什么,为何只是对铭洛防备,不私下与我等说明,或许老洞主只是太关心筑尘也说不定。”
“或许连他也不敢确定,只是有所怀疑,才不敢轻易与我等说明,以防五大圣教离心,也或许如你所说是我们多心了,他只是太过担心筑尘,不管如何,阴祀生人千年难出一位,我们都不可以大意,所以这件事有劳你亲自走一趟,若是找到,秘密带回木教,在红血阵破裂之前,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冽寒宫主道。
“好!”
看着林朽阁主走远的脚步,冽寒宫主眼底闪过担忧,他回头看着同样一脸忧色的赤焰,安慰道:“别担心了,老洞主既然派了木生去,筑尘必定是会被接回教里的,红血阵破裂之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那女子,林朽出手,你还担心什么?”
“不知为何,近日里总是心慌的厉害。”赤焰尊主抚着额,无力道。
“哎!”冽寒宫主拍了拍他的肩,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闫火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