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尘寒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苏扶羽的脑袋,问道“你想学吗?”
“不了不了……”苏扶羽忙摇头,自己大学时候也心血来潮想学吉他,但没多久就歇菜了,原因是懒。
“我没什么天赋,还是算了吧。”苏扶羽扯了个慌,混了过去。
尘寒也没深究,自顾自又吹了起来,仍然是之前的曲子。
薄唇轻贴白色的笛子口,缓缓吐出气息,悠长的乐曲从中传来。不知为何,尘寒每次吹这首曲子,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甚至学过,这也是他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这首曲子学会的原因。
“师父,我学会了。”
“气息不稳,还需多加练习,顺便去指导指导正阳。”
“是……”尘寒深深地鞠了一躬,迈着小步子向自己的竹屋走去。
师者为尊,纵然尘寒那时对剑仙有再多的不满,但还是言听计从,因为他不仅是自己的严师益‘友’,更是救命恩人。
终究还是少不更事,尘寒那时还是会会把自己的脾气放在脸上,所以对待正阳的态度一直不是很好,他也曾想有过为什么正阳这种废物能得到剑仙正视的想法。
正阳心里也清楚,他也知晓这位新来的小师弟不怎么喜欢自己,但还是笑脸相迎,就算尘寒总是直呼他名字,总是对他摆脸色,总是对他不尊敬。
有一说一,虽然尘寒当时高傲冷漠,但实力还是能排上前十的,所以剑仙才会放任他这样。
“师弟,听说你已经学会师父说的谱子了?不如教教我吧?”正阳冲着半靠在树上的尘寒笑道。
尘寒却头一别,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还是自顾自吹着笛子,根本是没把正阳放在眼里。
但正阳也并不恼,就这么站在树下,一直眯笑着眼看向尘寒,似乎还在固执地等着他的回答。
并非盛夏,但尘寒还是败在了这股灼热的视线之下,叹了口气,回过头看向正阳。
“尾音上下,弹跳回勾,气息平稳,缓吹快回。”这几乎是尘寒一次性和他说的最多的话了,说完又立马从树上跳走,徒留正阳一人愣在原地。
又过几日,正阳好歹是参透了其中的道理,又用自己的方法学了起来,好歹是有模有样了。
待剑仙询问两人时,听了正阳的曲子后,很是满意的点头,然而尘寒的,仍是告诫他气息不稳。
到最后,居然还要求正阳来指导他。
“师父,师弟他吹的比我好听……”正阳尴尬地笑了笑,正想拍拍尘寒的肩膀,后者猛地躲开,还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尘寒,不得无礼。”
尘寒冷哼一声,鞠了一躬后便直接离开了。
剑仙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瞧着正阳担忧的神色安慰道:“无妨,随他去吧。”
“是。”
尘寒走后并没有回自己的竹屋,而是到了他常去的竹林里生起闷气来。
一连锤了十多拳树桩,这才慢慢冷静下来,看了良久手中的笛子,深吸了口气继续练习起来。
这一练便是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他又去找了剑仙,检验他的成果,这才是换来了一个点头。
“嗯,比昨日平稳不少。”
尘寒撇了撇嘴,表面上很是不屑的样子,但却偷偷扬了扬嘴角。
想到这里,尘寒停下了动作,笛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坐在地上的苏扶羽,心里是一阵莫名的情绪,自己似乎也有幼稚的时候呢……
这边尘寒还在思考以前的事情,而另头的苏扶羽则是睡着了,趴在小桌上,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尘寒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毯子替她盖上。
苏扶羽察觉动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换了一边朝向继续呼呼大睡,时不时地伸手挠挠额头,像极了西厨那只喜欢在太阳底下睡觉的大黄狗。
“睡觉时候到挺安分。”尘寒鬼使神差地伸手捻起苏扶羽的一缕黑发,似乎出了神一般,恍然想到刚遇到苏扶羽的时候,回顾现在,这小家伙倒真像樊笙说的那样,能够影响自己呢……
毫无防备,毫无心机,有时候甚至连反抗都不会……这种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尘寒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掐上她的脖子,就算这样也根本不会感觉到自己受了威胁,还真是迟钝……
尘寒轻笑了声,放开了手。
苏扶羽嘟了嘟嘴,似乎很是不满一般,含含糊糊地说了些什么,又砸了咂嘴。
尘寒也是青冉后代,他也曾计算过苏扶羽的未来,但根本是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
青冉族虽能预知,但这其中的限制实在太多,己不知、敌不知、亲不知。
也就是自己的未来,亲近之人的未来以及敌对势力的未来都不能触碰。
至于禁守樊笙,则是由上古青冉留存的一颗灵石孕育而成,本就无父无母,也不完全隶属于青冉族之中,所以才能知道这么多后事。
“罢了,这次就当去见她一遭。”尘寒又帮苏扶羽掖了掖毯子,闭目养神起来。
尘寒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安逸的氛围,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之时,已经是晚上了。
车夫似乎还在赶着路,尘寒有些奇怪,为何半夜还要赶路?自己似乎告诫他入夜时分找家客栈休息来着……
低眼一看,苏扶羽还在趴着睡觉,尘寒心中一跳,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起身掀开帘子。
外头一片漆黑,马车前坐着先前的刘姓车夫,他一声不吭,一直在挥着马鞭,但动作很是僵硬,好像僵尸一样。
尘寒瞧他样子奇怪,也就没有说话,就再次把车帘放下看向苏扶羽,抬手摇了摇她,轻声道:“扶苏,扶苏?”
好在苏扶羽没有中招,很快就醒了过来,慢慢坐直了身子,又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尘寒,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尘寒一把捂住了嘴。
尘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打开帘子。
苏扶羽心中好奇,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结果一掀开帘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回头看向尘寒问:“怎么了?”
这一问就出了大事,外头的车夫听到了声响,就把头转了过来,就和猫头鹰一样180°完完全全的转了过来。
尘寒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满脸的红色大包,几乎把五官都挤得变了形,还有不少溃烂的地方,从中不断地钻出白色的蛆虫,就和死了很久的尸体一般。
“什么事啊?”刘车夫慢慢地开口笑道,露出了一口残缺的黄牙。
苏扶羽刚想转头回他的话,又被尘寒一把扯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车帘也立马散了下来,苏扶羽被尘寒的动作吓了一跳,小眼睛瞅着他下巴也不敢说什么。
稍稍平静了一会之后,才小声问道:“怎么了?”
“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