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灵玉雪山的必经之路上还有一条江，只能坐船。苏扶羽倒也不是晕船，只是水性不好，见着水就有种莫名的心慌，许是小时被水淹过，所以在岸上犹豫了许久才颤颤巍巍地上了船。
“真人，这船要坐多久？”苏扶羽蹲在船正中，抬头看向尘寒，“总十几分钟就到了吧？”
“一个时辰。”
苏扶羽立马焉了似的，要两小时啊！
“怎么？小公子晕船？”船夫笑了笑，冲着远处努了努嘴，“没事，看看远处的山就不晕了。”
苏扶羽今儿又是一身的劲装，乍一看确实像富家出身的公子一般。
“不晕，就怕水……”苏扶羽摸了摸头，还是保持着蹲着的姿势。
船夫嘿嘿一笑：“这有啥，俺以前也怕水，现在反而当起了船夫呢！”
苏扶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道：“那您现在是怎么不怕水的呢？”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十几年前，船夫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也和苏扶羽一样怕水，同龄人都笑话他，给他取了个旱鸭子的外号。
旱鸭子脾气很好，活脱脱一个老好人的形象，见谁都是一副笑脸。慢慢地，笑话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劝他习水的声音。
“旱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瞧我们这儿水这么多，指不定能靠水赚一把呢！”
“就是啊！你要是能喝我们一样出水路赚钱，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
可旱鸭子还是不敢上那冰凉的水里试上一试。
苏扶羽好奇起来，这样一个心理障碍这么严重的人，怎么还会当上船夫？这也太奇怪了，难不成还有人会改变性格？
“那天晚上，俺一个人就到这块地方吹吹风，您猜俺看见了什么？”船夫故作神秘地顿了顿，见苏扶羽一脸疑惑，心情大好，于是道，“俺看见了鲛人！”
“鲛人？”苏扶羽和尘寒对视一眼。
鲛人不就是美人鱼吗？可美人鱼会在这种江中生活吗？苏扶羽皱眉，之前看到的美人鱼都是生活在宽阔的海洋之中，能呼风唤雨，这里的话……未免也太憋屈了吧？
“可不就是！尾巴足有两米多长，只可惜那时候没看到脸，”船夫露出惋惜的表情，“那之后啊，俺就天天来这儿逛，想再碰个运气，见上一见。”
之后的旱鸭子就和变了个人似的，一直往江边跑，甚至开始习水了！人们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的，都说江里有美人迷住他了，旱鸭子自己也是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只可惜以后俺就再没见过他了……”
苏扶羽被他描述的故事完全吸引住了，忍不住往水里看了一眼。
莫非这里面真有鲛人？
尘寒平静地注视着水面，突然间开口：“有，但现在不在。”
“那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苏扶羽接下话，毕竟她也挺对传说中的美人鱼感兴趣的，蛊惑人心的歌声，落地成珠的眼泪……
“不知，不过……应该还会回来。”
“真的吗？！”船夫瞪大眼，满是期待地看着尘寒。
尘寒点了点头，给了个肯定的答案，不过又提醒道：“鲛人歌声蛊惑人心，你还是应当小心，毕竟鲛人并不是人。”
“俺知晓俺知晓！”船夫傻笑起来，忙点头称是。
小船推出一层一层的波浪，四周的山峦不断向后退去，颇有些轻舟过万山的架势。
“小公子，这风景多好，您真不抬头看看吗？”船夫看着周遭的美景长舒一口气，“不管看多少遍都不会厌。”
苏扶羽半眯着眼，抬头稍稍看了一眼，看到的只是面前尘寒的身影。
他一袭白衣稳稳地站在船头，背着手，正像古书中描写的不染尘世的世外高人一般，水墨长发垂至腰际，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向后飘动。
“太踏马仙了……”苏扶羽忍不住感叹，伸手想去触碰那抹白色的衣角，但还是忍住了心思，不舍的破坏这幅美景。
尘寒似是察觉异样，转头看了一眼。
苏扶羽正僵着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被他瞧了个正着。
“怎么？”
“没事儿……”苏扶羽用另外只手把先前那只捞了回来，嘿嘿一笑，“看您袍子脏了，想帮您拍拍。”
尘寒谈了谈神色，沉默良久后突出两个字：“无妨。”再次转身，背对着苏扶羽。
白色衣角被风吹了起来，抚过苏扶羽脸颊，淡淡的香味从鼻尖传来，也不知从何而来。
苏扶羽看着尘寒的背影，不知不觉竟萌生出一种感觉：要是自己能够有资格站在他身旁就好了，至少他不会再孤身一人……
可念头刚起就被苏扶羽给掐灭了，尘寒真人这么强的一个人，应该不需要吧？孤独什么的都是对普通人而言的，真人又不是什么普通人。
况且，希望和他并肩的人这世间有太多太多，应该还有不少比她苏扶羽更好更强的人，真人也不会看中她的，自己不就是一打杂的小厮嘛……
想到这里，苏扶羽又垂下了脑袋，一股子失望萦绕在四周，几乎都快实体化了。
“对了，您二位是去灵玉雪山的吧？”船夫突然问到。
苏扶羽点了点头。
“可灵玉雪山这边可不好走了啊，前几天有人说这边的路被埋了，要想上雪山就得从东边绕着走，东边可还得要半月的路程呢！”
尘寒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为何？”
“听他们说上头出了事，整雪崩了，把大路都埋了。”
“有人上去过了？”
“可不是，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各个都是膀大腰粗，还拿着不少刀啊剑啊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上山去干嘛。”
“那些人有领头的吗？”
船夫思索了片刻，随后一拍手：“有！还是个女的，红色的头发，不像是普通人，手里拿条长鞭子。”
尘寒沉默良久。
“真人，还有人抢冰鹿鹿角吗？”
“不是，西域红花派的人，他们是来寻鲛人的。”
苏扶羽一愣：“您认识？”
尘寒点了点头，似乎还很熟悉一般：“之前交过手，红发长鞭的就是他们的门主红子萱。”
“他们寻鲛人做什么？”
“闲着无聊吧。”
苏扶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耗费这种人力物力出来只是闲着无聊？真人也太会开玩笑了吧？
“不太可能吧，”苏扶羽反驳道，“鲛人的能力很特殊啊，说不定是想把他们抓回去研究呢！”
“研究？！”船夫一惊，忙道，“这有啥好研究的，不就是鱼妖吗？”
苏扶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好奇鲛人模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