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怔,“殿下肯说了?”
他轻笑一声,“你永远都是那么聪明。”除了一点就透之外,就是知道什么话该什么时候说。自从他说要帮她复仇之后,他从未对她多言一句替她父亲翻案之事,可她明明心急,却依旧忍耐自己,从未多言,这让他心喜,更让他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回京之后我便会向父皇主动提起此事,而你并不可以出面。”
她一愣,“可若我不在,如何翻案?”
他冷冷嗤笑一声,“你是迫不及待送死吗?你一出现,还未等我言及翻案之事,你便会成为众矢之,朝堂之上数十官员都会奏请父皇杀你。”
她一噎,点了点头,他又问,“你可还记得状元郎柳绡?”
“父亲的门生?”
苏佑点点头,“他如今在我府上,是我的门客之一。”
她记得这柳绡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而且在父亲被治罪之后直言不讳,却被皇上革了职。没想到如今他竟成了苏佑的门客,她看着苏佑笑道:“殿下果然用人不疑、求贤若渴啊!”
他微微扬眉,“多谢景儿夸奖了。”
他们都在笑,却没一个笑在心里,明明苏佑那么亲密地唤她,但她心中还是觉得他们生疏得就像是陌生人中的熟人。
“殿下早在当时就想到了柳公子是可用之才?”
她虽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苏佑点点头,“具体之事,回到王府再说。”
她点点头,她明白恐怕翻案一事,不仅需要她,还需要柳绡,要不然他如此提及是何用意?又或者是说在翻案之后,他要替柳绡重新谋得职位,然后替他夺权?她心中微微一惊,看向眼前这个笑意绵绵的男子,明明他的心如冰雪,可面上总是这般眼带笑意,奸猾如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如此让人看不透,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皇权霸业是他囊中之物,他阴晴不定,可又偏偏不曾阴狠毒辣。
她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感到她打量的视线,笑道:“如今我只能与你说这些了,其余的还要回府再说,毕竟这里人多眼杂。”
她见他误会了自己,但并没想多解释,只是微微点头,又想到近些日子他似是与水无澈走得极近,不禁问道:“殿下与无澈走得近,可是为了让他为你所用?”
他美目一转,悠悠叹道:“就算我想,他也不会啊!”
她不解问道:“为何?”
他紧紧盯着她,看她果真是不晓得,心中暗道她是个愚钝的姑娘,但口中却道:“也许有人可以用他,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她疑惑道:“可我见他与殿下关系不错啊。”
看起来相安无事,不代表心中不疑啊!
“景儿,你心中可是一定不想让水家与我有什么接触吧?”
见被他戳中心事,她也不觉尴尬,当即道:“自然如此。”
他掩唇轻笑,一笑间,宛若孤鸿,万里春风不如他,“你还真是直言不讳!”
她扯扯嘴角,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一句,“我就喜欢你这模样!”
她瞬间惊到了小心脏,一张脸也被他说得红了起来,他止了笑意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从未想到水府竟是如此卧虎藏龙之地。”
她僵直了身体,苏佑又道:“放心,他们于我而言并无什么,再说了,若不是他们,你又如何活着?而我又如何可以娶你为妻?”
他说的就好像他们真的已经成了亲一样,就好像他们真是一对相爱的爱人,她脸色越来越红,他却看得心中欢喜,今日他不是为了要与她说什么翻案之事,不过就是想看看她,想着逗逗她一定很有趣,就如那个女子一般,说说话就会害羞。
他嘴角划过一抹宠溺的微笑,就好像那个女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她的身后是一树杏花,香雪般的花瓣四下飘散,落在她如墨玉般柔软的发上。
她一抬头便见他又是用这种怀念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心中一叹,大概这个男子也是个孤单之人吧,她心中泛起同情、感动、伤感,却唯独没有嫉妒。
忽的,她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少安是你的字吗?”
苏佑未曾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顿了顿,回答道:“没错,名佑,字少安。”
花景抿唇一笑,问道:“是殿下自己起的?”
皇族不比普通人家,这字也不是可以随便起的,只见苏佑点了点头,花景一愣,又问:“为何要叫少安?”
他又是那种怀念追忆的眼神,嘴角划过一丝宠溺温柔的笑容,“因为有人希望我可以永远‘年少轻狂,一世长安’。”
这个笑容,花景想,她一生都不会忘记,因为他说得是那么的深刻,那笑容是那么的醉人。
谁都知道,韶华易逝,安乐无忧亦不是人可以主宰的,可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诉尽了那祈愿者的所有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