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正在盛怒边缘的盛德帝,吞了口口水,继续道:“那之后嫣明就会暗中去军营看士兵操练,还有私制兵器,久而久之,我的副将比起我来更尊敬嫣明,所以实质上统领骁骥营的并不是我,而是嫣明,所以此时他有难,才会有人来救啊,皇上!”
待他说完,盛德帝阴恻恻地勾起嘴角,大喝道:“来人,将丞相收押天牢,封住丞相府,不准任何人进出!”
嫣明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有两个侍卫上前要架起他,却被他一把甩开,“放开,我自己可以走!”他又冲着盛德帝缓缓下跪道:“皇上,臣从未做过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说罢,起身而去,目视前方,还是那样挺直脊背,骄傲如他,此时承不起他人的同情面容,亦不屑看小人嘴脸。
云绰的浑身绷得极紧,袖中的拳攥得极紧,他心中大恸,皇帝似是在等待镇压骁骥营的消息,又似乎是真的被自己最亲近信任的臣子背叛惹得伤心了,竟是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皇帝不动,底下人自然是不敢偷偷用眼睛瞄,更不敢出一丝声响。
本来丞相可以免去牢狱之灾,毕竟光凭孙志棠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丞相有意图谋反的罪名,可骁骥营此次行为看起来是真的要把丞相以下犯上的罪名坐实了,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势力,又是谁想到如此精密的计划呢?
苏佑将这几个兄弟挨个扫了一遍,却看不出谁的表情里有着欢欣,他在心中冷笑,看来是个伪装高手啊!
而云绰只是将目光落在云狄身上,目光狠辣,似是要将其拆吞入腹。
不到半日,这一场由骁骥营主导的叛乱就被镇压了,而审问之后,这些人竟是受了丞相的命令,众臣哗然,看来今天丞相来早朝,其实是已经留有了后手啊,难怪如此淡然,可却没有想到这骁骥营能这么快被镇压吧。
皇帝大怒,当即下令丞相府满门抄斩,而孙家毕竟曾是国戚,只是孙志棠一人判了斩刑,其他的人则是仅仅是永世不得入京而已,这样的结局可真是比对他之前的惩罚好得多了。
此事使得整个天筄皇朝的官员重新洗了牌,丞相倒台,自然有很多人被牵连,例如丞相的得意门生今年的状元郎柳绡。皇帝治了丞相的罪之后,状元郎大胆进言,直指皇帝听信谗言,残害忠良,皇帝大怒,亏得几位皇子进言,才使得他仅仅是被革了职。
听着茶楼里的各种谈论,苏佑不禁叹道:“这人间世态炎凉,昔日风光,不过今日一缕尘。”
苏钰嘿嘿道:“这丞相也忒大胆,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
苏佑微微皱眉,“堂堂一国皇子,竟说出这种话,这丞相究竟是真的谋反还是被人冤枉的,想必七弟心里清楚吧。”
苏钰到嘴的花生,听着自家六哥的话,不禁噗地吐了出来,“哎?六哥,我怎么清楚了,这话说清楚了的好,我确实是见过那玉佩啊,怎么我见过就要说我陷害丞相?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陷害他?陷害他,还不如玩美人来得痛快,再说了,六哥怎么净帮丞相说话?他可是要翘了咱们苏家的江山啊!”
苏佑看着此时正义凛然的苏钰,不知是该说他蠢还是该说他纯,亦或是说他比较能装蠢装纯。
苏络拍了拍苏钰,说道:“七弟,我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按理说就算丞相真的要谋反,以丞相小心翼翼的性格,断然不会找孙志棠那么一个张扬的人合作,这岂不是将自己送到虎口吗?”
苏钰转转眼珠子,“那三哥的意思也是……”
太子摆摆手,“也未必,人在利益面前总是站不住脚的,也许孙志棠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利用品呢?这么个手握重权的人,他会放着不用?又或许他早已知道孙志棠所做的事,以此来威胁他呢?”
苏钰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大哥的脑子还不是白长的,当即笑道:“大哥说得有理!”
太子听到夸赞,乐了起来,连带整个人也闪亮了起来。
苏佑敲了敲扇子,说道:“这疑点重重,且先不说原本只是孙志棠一面之词指控丞相,就说后来骁骥营谋乱,为何那么容易就将他们镇压,又为什么那么容易从他们口中套出话?要知道骁骥营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他们谋乱,未必会赢,若是真心为了丞相,又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将丞相推了出去?恐怕他们都是别人的工具,不过为了给丞相致命一击。”
众人皆讷讷闭嘴,苏钰嘟囔道:“那丞相现在也被关起来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太子幽幽道:“还不是难逃一死。”
“那是父皇不信他!”苏佑望着远处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