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辛苦了!”苏佑笑道,将“丞相”两字咬得极重。
云绰拱手道:“臣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等了片刻,苏佑道:“丞相多虑了,本王无碍,有劳您了。”然后松开挟持住苏伍的手,对苏伍道:“二哥,今日之事,萧小侯爷,丞相都是证人,这事还是回京再说吧。”
苏伍冷哼一声,“不用你假好心,要杀便杀。”
苏伍这一副任君处置模样让苏佑有些好笑,苏颖上前道:“二哥,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要杀六哥啊!”
苏伍定睛一看,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颖也是帝王家的子女,自是明白兄长们之间的争斗,她抿了抿唇,“我一早便来了。”她越说头越低,本来萧琛玉是不带她来此的,非要让她在客栈呆着,可她还是趁萧琛玉不备跟了上来,可一见萧琛玉等人竟是变作了当日要杀他们的黑衣人的样子,更想不到的是,这群人的头领竟然是应该远在东河的二哥!
本来她知道这群黑衣人是要置他们于死地,所以从未想过放过他们,可如今是二哥要杀六哥,她心中不免有几分悲凉。
萧琛玉见事情瞒不过她,便将她留了下来,而她也保证绝不会插手此事,毕竟犯了错就要去承担错误,就算是二哥也不可以逃避罪责。
苏伍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事你别管。”
苏颖声音有些发颤,“你是我的二哥,他是我六哥,我怎能不管?二哥,你……”她无奈地跺了跺脚,苏佑按了按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事还没有定论,再说我也没事,父皇会从轻处置的。”
苏颖抿着唇点了点头,握住苏佑的手道:“到时候六哥你一定要给二哥求求情。”虽说她与这个很少见面的二哥不甚亲近,但好歹也是亲兄妹,心中还是有些伤心怜悯的。
苏佑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发,点了点头,苏伍见此冷嗤一声,“哼!苏佑,用不着你假好心!哼!你早就巴不得我死了,为了一个女人,将你的兄长害得被贬到那般荒凉之地,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恨你。”
苏颖焦急道:“二哥!六哥不会的……”
苏伍冷冷瞪着她,“住嘴!你懂什么?他苏佑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如此害我。”他看向苏佑的眼神是一片仇恨,忽而他又冷冷笑开,看向云绰道:“还有你!云绰,你这个贼人,你真是命大,在三桃镇那般堵杀你都没能将你杀死,哼哼,也罢,天要亡我!”
云绰摇头叹息道:“殿下何必如此?”
“哼!云绰,要不是你的一句话,我怎会在那荒凉之地待上这么多年?”
云绰笑回道:“越王殿下太过夸耀微臣了,微臣当年不过一介闲散布衣,怎能以一句话左右殿下的仕途?”
苏伍冷冷笑起,“哈哈哈,云绰,苏佑,我苏伍败在你们手上真是心服口服,你们两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皆是奸诈小人。”
当年带兵攻破大召的皇子就是苏伍,而后来云绰以一句,“小小年纪掌兵如此、行军打仗皆是上乘,实乃皇上之福。”
但也恰恰因为这一句看似夸赞的话,盛德帝对苏伍起了疑心,再也不想重用他,后来苏佑又使计谋让皇帝误以为苏伍有谋乱之心,盛德帝顾念亲情只将他贬到赤水。
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惊华公主月双华。
只因他间接害死了月双华,所以这两个男人一个出于义,一个出于情将他逼得走投无路。
而也正因如此,他记恨上了云绰与苏佑,只可惜,最终不过一场空,终将徒劳。
苏佑派人将苏伍收押起来,苏伍吼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我的手下没有关系,放了他们。”
苏佑淡淡瞥了眼军师等人,军师上前道:“殿下,您去哪儿,属下就去哪儿,誓死相随。”
花景微微叹息,其实好人与坏人的界限没有那么明显,有些时候,一个人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坏人,就如云绰,与她在一起时对她百般温柔,便以为是好人,可在他为了他的权益之时,他便化身为狼,变成了她以为的天下最坏的人。
而二皇子又有什么错呢?他又坏在哪里呢?他对自己的属下真心实意,对于他的属下来说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只是他在一场你追我杀的游戏中输了,输掉了性命。
与其说二皇子被恨蒙蔽了双眼,不如说是他太过自负,无论何时,他都以为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他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说。
这权利之争,从来没有对错,只有输赢,只看谁更技高一筹。
苏佑挥挥手,让他们将苏伍与他的手下收押起来,苏颖目光紧紧随着苏伍,苏佑转头揉了揉她柔软的发,说道:“我让琛钰送你去休息一下。”
苏颖迟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花景一眼,苏佑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说道:“放心吧,你先去好好休息休息,奔波了这么多天,累了吧?”
苏颖点点头,“六哥,你……”她欲言又止,终是摇摇头,“没事了。”
苏佑唤来萧琛玉,让他带苏颖下去休息,然后对云绰道:“丞相大人,这是本王新收的婢女景儿。”
云绰心一钝痛,没有瞧花景的眼睛,只是对苏佑绵里藏针地笑了笑,云杉则是诧异地看了眼苏佑,不知这宁王殿下在搞什么鬼。
而云绰自然知道苏佑的心思,将花景以他婢女的身份带回京都,若是想就此救下花景那便是要让她一辈子呆在宁王府中,但想必苏佑并不是这等好心之人,看来还有别的目的,而这目的,恐怕要等到回了京都才能知晓。
“既然丞相也来了此处,不若与本王一同去府衙审理一件案子吧。”
丞相躬身道:“微臣遵命。”
苏佑看向阿兰,笑说:“阿兰姑娘,请吧。”
阿兰明白,这是要为自己的案子重新审理了,她心中微微紧张,屈膝道:“有劳殿下了。”
当一群人来到府衙时,便见郡丞无比狼狈地趴在地上。早在之前,水无澈便带着一群百姓守在府衙正堂前,而郡丞在从驿馆跑到府衙时就被水无澈一招制服在地。
他本想嗷嗷哭几声,以便祈求百姓对他有所同情,可百姓对他早已痛恨不已,哪能就此放过他。
郡丞一见苏佑,连忙连滚带爬地蹭到苏佑身前,口中不停祈求道:“殿下,饶命啊!殿下!微臣知错了,求求您饶过微臣吧。”
水无澈看向这群来人,冲花景微微一笑,忽瞥见一旁的云绰,微微一惊,但到底没有多言,水清儿跑到她身边,冲着云绰的方向冷冷哼了一声。
“殿下啊!求求您了,饶了微臣吧。”
苏佑冷冷看向郡丞,抬脚跨过他走到正堂案前,对众人笑道:“今日本王就由来审理阿兰毒害魏家少爷一案!”
阿兰一笑,跪下道:“宁王殿下万安!”
百姓这才反应过来,下跪请安,苏佑又对府衙的官兵道:“来人,去给本王寻魏家老爷前来!”
郡丞呜嗷一声看向苏佑,一时间又呜嗷一声晕厥过去。
苏佑见此,冷笑道:“来人啊!给郡丞泼泼水,精神精神,也好看看本王审理此案是否得他心意。”
“是!”官兵提来水,“噗”地一声泼到郡丞身上,郡丞四条腿一扑棱,顿时清醒过来,花景笑道:“大人,王爷要审案了,您可得仔仔细细瞧好啊!”
郡丞抽了一张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百姓的各种谩骂尽皆加诸于他身,他绝望地瘫倒在地。
不多时,魏老爷被人带到堂上,苏佑坐在上首,云绰坐在下首最上方,而郡丞则跪趴在地。
魏老爷一看不禁微微怔住,待看到阿兰时,更是惊愕不已,本来他和郡丞已雇了一群杀手去牢中杀了她,竟没想到被她逃脱了。
“堂下何人,见到宁王殿下还不下跪?”苏日站在苏佑身旁,冲着魏老爷怒吼一声。
魏老爷心中一惊,惊诧不已地看向苏佑,没想到这人竟是宁王殿下!
魏老爷到底是深沉之人,当即掀袍下跪道:“小人参见宁王殿下。”
苏佑笑道:“魏老爷请起。”魏老爷显然没想到苏佑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毕竟郡丞就狼狈地跪在自己身旁,再说阿兰活了下来,宁王一定会想到是自己派人追杀于她的。
魏老爷受宠若惊般地缓缓站起身,堂上百姓渐渐响起议论声,显然对魏老爷有怨,对苏佑叫魏老爷起来不服气。
只是苏佑见怪不怪,只是道:“魏老爷,今日就由本王来审理魏少爷之案。”
魏老爷一拱手道:“多谢殿下厚爱。”
苏佑挑了挑一边眉毛,说道:“魏老爷,此乃当朝丞相大人云绰,本王是已知晓当日案件过程,但丞相大人还未知,不若你在丞相大人面前再复述一遍。”
“是,殿下。”话罢,他便冲着云绰一揖,“小人参见丞相大人。”
云绰微微抬手,魏老爷便开始重述当日所发生之事。
语毕,云绰便问道:“魏老爷是说魏少爷与严阿兰实则无冤无仇,但严阿兰便杀了魏少爷?”
魏老爷提高一个音调道:“启禀丞相大人,那严阿兰是对我儿打了她的丈夫而怀恨在心,所以才要毒害我儿。”
苏佑笑看着云绰和魏老爷二人,云绰掸了掸衣上灰尘,淡淡道:“魏老爷,其实本官十分不解,既只是打了严阿兰的丈夫,又何至于毒死魏少爷?”
“这……”魏老爷笑道:“大人,小人也不知这严阿兰何至于如此凶残啊!还望大人为小人那可怜的小儿主持公道啊!”
阿兰在下冷嗤一声,表情多有不屑。云绰闻言轻轻一笑,看向严阿兰道:“严姑娘,不知你有何解释?”
阿兰恭敬道:“回大人的话,民女的丈夫是被魏家少爷的人活活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