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捂着嘴笑,“知道知道!”面上虽是玩笑,可她心里却想着,若日后初筠有什么难事,自己一定不遗余力。
初筠是个欢脱性子,她爹爹也格外欣赏初筠的性格,曾对她说:交友当交李家女!
不过,听说李家因着她出嫁,差点儿要摆宴庆贺三天呢,又怕她惹祸,一直让她在出嫁前呆在家里,可谁能管得了她呢?今天她就是偷跑出来的,想必在家中憋闷,只是苦煞了李家上上下下,现在都要把京都翻了个遍,怎么的,也不能把未来的贤王妃给弄丢了啊!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花景看向那株还没开花的杏树,只见杏树上有个花苞,看来马上就要开花了。
春日杏花,美艳动人。
风簌簌,花飘飘。
那杏花就直直地下落,落在了那少年头上,花中少年宛若画中来。
眉如山,眼如泉,鼻若玉,唇若樱,翩翩佳公子。他身着纤尘不染的白衣,腰间坠着晶莹剔透的上好白玉,腰带上绣着翻滚云纹。她竟然清楚地记得那日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微微抬起手臂,轻轻拂去头上吹落的杏花,动作轻柔,就像他那如云的人儿一样,温柔点滴,无限迷人。
就是那样一幕让她久久不忘,从此那个人住进心房,好像他们前世曾经相遇过一样。
他的文章,她没有一篇没读过;他的诗词,她没有一首没背过;他的画作,她没有一幅没赏过。
她爱他,爱到了骨子里,溶进了血液。从他成为第一公子时,她就再也忘不了他。
只是她忘了杏花有变色的特点,到谢落时,就成了雪白一片,亦如这人生兜兜转转,终归于原点。
初筠啧啧道:“瞅你那一脸情意绵绵的样,又想你的公子想到发春吧!”
花景抬头瞪着她,“你的嘴怎么就那么不饶人呢?就像是冬日里的烈烈寒风!”
“是,是,比不得你那如玉的人儿啊,那如云的公子啊,你在春日里,一回眸,教我此生难忘啊!”初筠说完就捂着肚子哈哈直笑。
花景站起来,挠她痒痒,初筠口中还是不饶:“看看你那没了公子就不行了的模样,真是笑煞我了!哈哈哈”
“小姐,小姐,老爷的客人出来了!”季儿从院外急忙忙跑进来汇报。
初筠瞧了一眼满头是汗的季儿,“原来还有把风的呢,哎,快来人,给本小姐好好弄弄,”又看了花景一眼,扯着衣摆给她看,“你瞧瞧,这衣服都被你弄褶皱了,如何去见丞相大人啊……”她还要再说,就被花景一把拉了出去,丫鬟们在后面急急忙忙地给初筠整理了好一番。
走到书房前,花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初筠,眼底是一片凝重之色,抿了抿唇,道:“花景的姻缘可就全靠姐姐了!我……”
她还要再说,初筠已是打断道:“行了行了,听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说罢,提起裙角,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应了声,她便没有一丝踌躇地进了去。
花景紧紧攥着衣襟,手心里不知不觉已布满汗珠,季儿走上前递上手帕,安抚道:“小姐莫急,初筠小姐定会让老爷同意你与公子的婚事的。”
花景依旧紧紧攥着衣襟,深吸一口气道:“我怕爹爹不愿,会生气,更怕爹爹同意了,而公子不愿。”
季儿扑哧一笑,“小姐,你真是想太多了!小姐你这么美丽又这么有才华又那么善良,公子怎会不喜呢?”
怎会不喜呢?可她还是怕,是不是喜欢一个人总是这般小心翼翼,生怕丢了那人身影,没了那人念想。
她心中总是有几分不踏实,喃喃道:“但愿吧。”
初筠进去不多时便出了来,她紧张万分地过去,捉住初筠的手,初筠对她这一动作也着实吓了一跳,她的手里竟全是汗,这丫头平时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今看来这丫头真不是一般地喜欢云绰呢。
初筠暗自摇头,哼了一声,说道:“你爹蛮好说话的嘛,看来,你完全就是个乖乖女,都没对你爹哭诉过非公子不嫁吧。”
花景一愣,显然自动过滤了初筠的后半句话,“爹爹同意了?”
初筠白她一眼,“有我出马,还有什么疑虑啊?”
花景低着头笑了,那笑容是由千种墨色渲染,汇聚一弯绵延浅溪,她兀自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见不到周围景色与人。
嫣明出来一看她此时模样,轻轻叹了一声,看着远处景色,又看看身前的女儿,只在心里道一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他轻咳一声,花景听得声响才反应过来,唤了声:“爹!”
初筠嗤笑,“哎呀呀,想着公子,还能记得你爹,真是不容易啊!”
花景瞪她一眼,她吐了吐舌头,向着丞相告辞,便带着丫鬟走了。
花景走到父亲身旁,挽着他的手臂,声音有几丝哽咽,“爹爹,谢谢你!”
“花景,记住,爹如何都无所谓,只是放不下你和你大哥,你大哥是个莽撞性子,比不得你,爹最怕他惹是生非,但好在,你大哥生性良善,倒也没惹什么祸。你虽温婉纯良,就是这一股子倔劲儿太……哎……”
听得自家爹爹这般话,她心中也是有些感触的,“女儿让爹爹费心了。”
嫣明摆摆手,“哎,儿女就是让父母来费心的,上辈子欠了债,这辈子来讨的。”
花景扑哧一笑,嫣明拍拍女儿的手,说道:“花景,过几日爹便让巧嘴的媒婆去云府说亲。”
花景低下头,脸上不免红了,如盛筵的桃花,倒是更加美艳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