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阁
“女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涂宴又喜又疑惑,涂苏身侧的丫头倒是机灵赶忙凑上前,恭喜涂苏,“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而小区我也放心了。”恭喜新姑爷,逗得霍达都不好意思了,涂苏孤了将近二十余年,小区也就陪了二十余年,现下涂苏终于等到了她的命定中人,小区也卸了心中的一颗大石,没有什么遗憾了。继而又走到了涂宴跟前,双手作揖: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今日得了一位佳婿可喜可贺。雪翩然抿小一会儿,也快步走上前恭贺涂宴,随后又快步步行至一对壁人跟前。
毕恭毕敬弯腰:恭喜姐姐姐夫。那一声姐夫叫得霍达头皮发麻,甚是不习惯呢!想来霍达比那雪翩然小几岁,素日自称弟,现下摇身一变,居然长了一辈,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继而回礼:兄长莫要取笑了,若非兄长赏识在下,哪里霍达的今日,换而言之,雪翩然待霍达是有知遇之恩的,霍达的事就是涂苏的事,霍达的恩人就是涂苏的恩人,涂苏向雪翩然承诺道:弟弟,你的恩姐姐我是不会忘记的。
兴许是身边有人作陪,所以涂苏说话声比平日温和许多,甚至带有一丝少女的娇羞,时不时与霍达眉目传情,继而抿嘴一笑,满满的爱意溢出了眼眶,从此以后各自世界只有彼此。纵使花朵再娇艳也融不进彼此的眼眶,作为局外人的雪翩然身上的鸡皮疙瘩,也不由掉了一地,空气中弥布了甜甜的酸臭。当即以防受到酸臭侵蚀,还是走为上策,“那我就在此祝福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霍达涂苏连连谢谢,紧接着又被一群无关紧要的墙头草挤了出去。恭喜前,恭喜后,恭喜左,恭喜右。总之真心实意不多,虚情假意占主导。他们以虚情假意,涂苏自然也就敷衍了事,没有给好脸色。直接撤下台阶,让他们无台阶可下。一群柠檬精站在那里,尴尬无比。
“我这只老蚌是受不起,你们的祝福的。”涂苏是个记仇的,谁待她好她就待谁好,谁要是暗地里说她坏话,她也一一记在心里。长这么大连后宫的娘娘,前朝的陛下都不敢拿她的年龄说过半个字,今日居然让一群毛头小子抓了短,涂苏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只是碍于正事未办,暂时压住了火气,现下正事办完了,就该秋后算账了,故而没好气讽刺道:如果非要给我送祝福,那就祝福我长久不衰来得实在,又或者是送我几粒永保容颜的仙丹吧!”他们的父亲大多在涂宴手下当值,所以不敢对涂苏明面反驳,只能暗暗咽气。
“仙丹?我们又怎么会有呢?”而涂苏却一口咬定他们有仙丹。“有啊!难道你们没有吗?如果没有永葆青春容颜的仙丹,那你们以后也会老不是吗?”涂苏讽刺之意,那些人已然明白透彻了,本以为趁一时口舌之快,说出去的话不用负责任的,却不想报应竟然来得如此快,墙角也不知道是谁不知死活,竟然讽刺涂苏老牛吃嫩草,一句老牛吃嫩草彻底激怒了冷静的涂苏。
涂苏脸色骤然变化,开始放声训斥。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奶娃娃,我涂苏名动长安之际,你们那窝在闺房内绣花母亲都知道我的名声?你们回去问一问打听打听,我涂苏的名声得到了当今陛下皇后的赏识认可,今日竟然被你们这不知一群天高地厚的奶娃娃推翻了,别以为抱着一个金勺子出生,就目中无人,我涂苏见识过的富贵远比你们大得多的多。也不曾像你们这般放肆,才见过多少大场面,名门的优良风气没继承到,反倒学着市井小名坊间阿婆嚼舌根,还引以为傲,简直辱没门第二字。”涂苏对着那群柠檬精一通骂,骂得好不爽快。喝了一口丫头递上来的水,恢复体力,又是一顿叉腰谩骂。
“别说我的自由我做主,我吃你们家一口饭,一滴水,穿你们家一件衣衫了吗?花你们家一分一厘钱了吗?我阿爹阿娘都不曾对我指点半字,你们在这儿嚼舌头,仔细着晚上吃饭别把舌头嚼进去了。自己的事还领不清呢!管别人的事,闲的慌。”
涂苏越骂越上头,越骂越起劲,那些柠檬精毫无反驳之力,恨不得寻个裂缝钻下去,早就听说过涂苏嘴皮子功夫厉害,前二十年就封口,多年难开金口了,这一开口,汹涌宛若洪水猛兽一般剧烈。令一群柠檬精招架不住,果然是名不虚传。招惹到了不该惹的女人,
逼得那群柠檬精为了自己远大的前程,不得不点头哈腰连连道歉,
为五斗米折腰,真是有损文人脸面。涂苏牵起霍达的手,甩众人而去,涂宴大人心头大患已解,就算当即死了,也再无遗憾牵挂了。故而心情大好命人下去施粥救贫,卫板突兀间茅塞顿开,兴致勃勃道:公子,你是不是为了撮合他们二人,才敛收锋芒的。雪翩然笑而不语的态度已然胜过千句万语,卫板的声音嘹亮,三人距离以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真的会有那么好心吗?萧寒转而视向雪翩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完了一出好戏,雪翩然也有些乏累了,正要打道回府,
屋内一片晴空万里,而屋外却是瓢泼大临盆,一盆又一盆的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溅起的泥水打湿了雪翩然的衣裙,雪翩然整个人瞬间不好,木然了,好似沾了粪水一般,萧寒就站在他身侧,能够清晰感觉到他强烈的嫌弃,蠢蠢欲动想斩断双腿的冲动。真让人受不了,雪翩跹曾经说过雪翩然的毛病,昆虫是他的天地,肮脏是他的克星,只有嫉妒洁净干净才是他的挚友,听打扫他院落的侍女说过,雪翩然爱干净到一种病态,萧寒没有进过他的院落,实在是无法想象他的院落干净到怎样的一个程度,一尘不染都是轻的,地面能反光,那半夜起夜的时候,月光反在地面上,那得多吓人啊!大丈夫比一个女人还要精致,也怪不得雪翩跹嫌弃她的兄长了,
卫板倒是司空见惯了,自觉蹲下身子,眼见雪翩然四周观察在无人注视下,像个小媳妇一样,撸起了衣袖跳上卫板的后背,卫板往前晃了一晃,雪翩然的身型体质比卫板还要强壮,所以背起雪翩然有些吃力,一步三晃,那坑坑洼洼的泥水就像是毒水一般危险,雪翩然尽力缩成一团缩成一个球体,模样特别像抱团的刺猬,战战兢兢。萧寒不觉发笑,踮起脚尖轻松趟过泥水,
吧嗒吧嗒,三下两下三步并做两步,轻松越过,雪翩然的眼都直了,既嫌弃又嫌弃啧啧啧的。萧寒已然到达了马车檐,他们的速度真的很慢,就像是一只乌龟一样,背上还背了一只懦懦缩缩的小乌龟,一步俩步,连蜗牛都赶上他了,卫板才行到一半,站在一个巨大的水坑犹豫不决,他的腿不够长,要是冒险越过的结果可能会一投栽进泥坑,他倒是无关紧要,只是背上的雪翩然,思来想去还是请示一下雪翩然的建议吧!
“公子过还是不过啊?”雪翩然犹犹豫豫,要是不甚跌入泥坑,纵使有卫板做掩护,泥水也会溅到衣裙上的,雪翩然一脸惆怅,又不时得往后回顾,萧寒啧啧摇头,嫌弃雪翩然墨迹,叉腰:喂!雪翩然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膛过来,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像话吗?太不像话了,遭到了萧寒的讽笑,雪翩然觉得脸上无光,萧寒的声音又嘹亮,间接引起了内里文少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探出脑袋瞧个究竟热闹。雪翩然一个激动,打破了原先的平衡,卫板也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两个人同时唉唉唉,可是唉也来不及了,雪翩然卫板径直倒栽在泥坑里,
俩只泥猪横空出世,就为这事,雪翩然一连病了七天,也恨了萧寒七天,萧寒每回送药给雪翩然的时候,雪翩然都是以仇视的眼神,目视萧寒。
每一回,萧寒都会把药往桌子上用力一放。一句爱喝不喝,无所谓地甩出来。在短暂仇视过后,雪翩然依旧会乖乖地拿起药碗,喝到见底。小病不治,他日成大病就更不好收拾了,生气归生气,身体毕竟是自己的,绝对不能亏待自己,跟自己较劲跟自己过不去。这是从母亲身上学到的,每一次母亲跟父亲赌气就会暗自开小灶,不让父亲知道,自从跟萧寒在一块,雪翩然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极限,这已然超出了雪翩然的预料了。
“你生来是不是我的克星啊!”
萧寒呵了一声,“那当你的克星也未免太倒霉了吧。”紧接着从雪翩然手中夺过药碗,凶巴巴地道,你给我吧!踢踏出门去了,很是逍遥自在。正好迎面撞见了送冰杨梅的卫板,萧寒停顿下来,酸酸冰冰的杨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随手捻起一颗冰杨梅,往嘴里一扔,嗯,好吃好吃,
“公子不像你啊!”卫板瞠目结舌,指着远去的萧寒,难以置信道:她就这样走了吗?雪翩然怂了怂肩,不以为然。那不然呢!雪翩然勾着冰杨梅斥责卫板,你怎么才送来,冰都融化了。雪翩然已然迫不及待得举起筷子,夹上一颗,酸溜溜的杨梅,果然冰冻了滋味更佳才好吃。卫板犹犹豫豫,最后冷不丁脱出事实。“公子,那杨梅萧寒方才动过了。”话出,雪翩然的脸是黑一阵青一阵,指着尬笑的卫板,又哭又笑:“你混蛋。”整个人大幅度得抖擞起来,干脆扔掉手中的筷子,一个劲得往外呕,往外吐,就像是吃了一堆苍蝇一般恶心,恶心得连苦胆都吐出来了。逼得雪翩然此后见杨梅绕着走,杨梅糕、杨梅酒、杨梅汁、杨梅菜、杨梅干一系列跟杨梅沾边的食物,雪翩然绝对禁止。
然而杨梅却是雪翩跹最喜欢的时令果品,城外笆林种了一大片杨梅林,已然到了采摘的季节,火红一片,如同火海一般娇艳欲滴且都是上好的树种培育栽植的,果肉的核小。浅显夫人邀请了家眷友人在笆林设宴,一则聚一聚,二则在郊外聚餐接地气心情也较为之舒爽。西站夫人携带女眷一并前来,
西站夫人嫡女下月即将进宫封妃,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西站夫人贵为当今贵妃的母亲架子自然大,所有夫人早早赴约唯有她一人故意拖延,迟迟不来。一时间引得众人非议,悠悠众口。想那西站夫人原先不过是五品官吏的夫人,若是放在以前,就是做梦也没有机会参与浅显夫人设下的宴会,所以之前有些位高于西站夫人的夫人心里头不平衡了,本来就临架于西站夫人以上,现下却转而架于她们的头上,见面还得对她陪笑,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栅栏夫人忍不住发牢骚。怪只怪咱们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凤凰。栅栏夫人才识短浅,自小只知道贪图享乐,父母灌输她的思想便是自由快乐,那栅栏夫人不喜识字读书,连同女工刺绣都一并厌弃,幸亏嫁得栅栏将军,不过跟在栅栏将军身边才识并未多大长,一直是咋咋呼呼的大咧咧的性子,时常被她人利用。栅栏夫人自视自家夫君功高,根本无需敬畏西站夫人,炸药一般个性的栅栏夫人,一点就炸,直到西站夫人到达宴会依旧骂骂咧咧,栅栏夫人心直口快,
一群虚情假意的夫人一个劲地“劝”那栅栏夫人,那栅栏夫人反而越骂越起劲了,引得那群夫人掩袖暗笑,那西站夫人之前苦于夫君在朝中地位低,有苦说不出,现下谕旨已下,女儿成贵妃已然是板上订钉的事实了,她也无需忍气吞声,别说她才耍一回威风,那那些居高临下的夫人们,耍威风的次数还少吗?只许州官放火,却不许百姓点灯。西站夫人带了好几位侍女,
从杨梅林绕进宴会。作为东道主的浅显夫人自然不希望,她人在她主办的宴会上闹不愉快了,所以一直在中间做调节作用。栅栏夫人选衣品味不行,时常遭到栅栏将军的诟病,特地为她安排搭配服饰的侍女,她固执不用,偏偏执着自己的品味很没有自知之明,加上身后一群马屁精,
一个劲地吹、夸、赞,栅栏夫人更是得意,久而久之就塑造成了一套自己着衣风格,当天穿了一身桃妃色的娟秀长衫,栅栏夫人肤色较为麦色,这鲜亮的桃妃色着身上,更是突显出她的黑,很不搭衬。春外踏青本就不宜穿着艳丽之色,带繁重的首饰,大多数夫人着淡然色,譬如墨色、尽量贴合自然的颜色,至于首饰也是带轻松首饰,最多簪一些花,珠翠显少佩身,最多只在腰间系上一块玉佩,压裙摆用的。
然而那栅栏夫人却条条逆其道而行之,一身琳琳亮亮,过分庄重,就栅栏夫人一身,其他的夫人也只有在生辰,大日子大节日的时候,才会穿的,因为礼仪需求,那拖长的后尾,行动不变,十分笨重就像只树懒一般,一步俩步,每每转身就会绊倒自己,继而引得一众夫人发笑,众夫人痴笑多有控制而西站夫人却当即点出栅栏夫人,品味不正,
栅栏夫人怎是好惹的主,脾气火爆。故而迅速挑起了二人如火朝天的骂战,进展之迅速。火苗点火芯,霹雳吧啦的,浅显夫人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