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血染昭德
李玉琴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了楚若璃,气得楚若璃徒手捏碎了茶盏。
娴妃,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你知道了,你想怎么办,”李玉琴看着碎了一地的茶盏,就知道楚若璃心里的怒气是有多重了,“娴妃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可是难对付得很。否则,也不至于惠妃和齐妃与她斗了这么多年,都斗不倒她。”
“慕容溪几时与娴妃有了联系,”楚若璃松开手上尚留着的碎片,“是在娴妃进宫之前,还是进宫之后?”
“是在娴妃进宫之时,”李玉琴接过梅香递来的金疮药和纱布,“娴妃入宫前,毒杀了主母,此事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可她还是入了宫,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遇上了慕容溪,慕容溪替她隐瞒了此事,她才得以入了后宫,才有了今日的这番圣宠和荣华富贵。”
“你确定那人藏在娴妃的宫里?”楚若璃任由李玉琴给自己包扎手上的伤口,“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此事,为何不提醒洁儿,也不禀告给父皇?”
“先皇太后并不喜欢本宫,而公主自幼在先皇太后膝下长大,自然也是不喜欢本宫的,”李玉琴包扎的小心翼翼,“所以,不管本宫与她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
“我且问你一桩事,”楚若璃对慕容澈所言有些在意,“洁儿的母妃,是怎么离世的?”
“你知道后宫佳丽无数,皇上最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谁吗,”李玉琴已经包扎好,将东西放回托盘里,“是瑄王的母妃,萧贵妃。所以等皇上坐上龙椅,惠妃和齐妃便很慌张,怕皇上会立年幼的瑄王为储君。萧贵妃在世时,尚可约束幼年的瑄王在自己宫里玩耍,或是由她带着,一同去御花园各处走走散心。可她离世以后,瑄王常独自一人去御花园。瑄王年幼,两宫便有了可乘之机。若不是婵贵人正好经过,当初被淹死的,就是如今的瑄王殿下了。”
“原是如此吗,”楚若璃低语呢喃,对惠妃和齐妃的印象又坏了几分,不过,她们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不妨与瑄王在上阳宫暂歇,晚些时候,可去昭德宫抓个现行,”李玉琴起身,“本宫毕竟是吐了血的人,还是躺在床上静养的好。”
楚若璃也不多留,要把事情告诉慕容澈才好。
入夜,慕容澈站在书房前,等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楚若璃离宫,又悄悄进了宫,只能待在梅阳宫,剥着糕点。
李玉琴就看着楚若璃糟蹋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豆糕。
“时辰差不多了,该去昭德宫看看了,”李玉琴放下手里的针线,“再不去,本宫这碟御赐的红豆糕,可都要都被你剥完了。”
楚若璃看向窗外,半轮月挂在苍穹,透着几分凄美。慕容洁此事,该如何收尾呢?
“你可一同前去?”楚若璃起身,问李玉琴。
“那自然是要一同去的,”李玉琴掸了掸衣裳,“不止本宫,皇上也会去。本宫倒想看看,这次娴妃还能有什么生机。”
“你就不怕娴妃今日不对洁儿做什么吗,”楚若璃再问,“或是,娴妃出事后,你就不怕慕容溪找你的麻烦?”
“有你在,本宫倒是没那么怕了,”李玉琴盈盈迈步,“好歹如今你我算是同盟,瑄王妃总不至于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吧?”
楚若璃只看了一眼李玉琴,并不言语。当初那个杀意十足的李玉琴,似已不复。
李玉琴对宫中巡逻,了如指掌,轻易的避开了巡逻的御林军,带着楚若璃到了昭德宫外。
两人才跃上屋顶,就看见不远处走来的娴妃。
楚若璃曾见过娴妃的排场,但凡出行,身边都有六个小宫女跟着。何况此时已经入夜,她却只带了两个宫女?
宫道的烛火不明,楚若璃觉得跟着娴妃的人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何处见过。入宫数次,也跟娴妃打了数次照面,许是什么时候见过。
可等人走到近前,楚若璃就知道为何眼熟了。这两个宫女,一个是娴妃的大宫女,另一个却是方继。方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长相颇为秀气,换上一身宫娥的装扮,不细看竟是分辨不出。
李玉琴看楚若璃想动,又将人拉了回来,微微摇头,示意楚若璃不要冲动。
娴妃带人站在昭德宫外,左右四顾,看没有人,才敲响昭德宫门。敲门声听来正常,却又像是什么暗号,莫非昭德宫里,也有娴妃的人?
今日自己和慕容澈进宫探望慕容洁把脉之事,娴妃应是已经知道的。慕容洁厌食之事,难道昭德宫的人没有告知娴妃?她为何还是带人来了昭德宫?
楚若璃心头有百般疑虑,一会儿便可尽数解开了吧?
娴妃进了昭德宫内殿,楚若璃和李玉琴便跃身而下,弓身藏在内殿窗下。
“娘娘,公主饮药已经有一阵子了,药效已经发作了。”
“你下去吧,”娴妃淡淡开口,“有任何人靠近,就说本宫与公主在闲谈,不许近前。”
“是。”
楚若璃弓身疾步走至门边,宫女才出来,带上门,就被楚若璃一掌击晕。
李玉琴看楚若璃做得如此利落,又想起蛇谷之事。
楚若璃站在门边,用发钗在门上划出小洞,仔细观察着里面。
“方继,你还等什么呢,”娴妃坐在一旁,床上是任人宰割的慕容洁,“都这么多次了,还在害怕吗?”
“娘……娘娘,”方继跪在地上,浑身发着抖,“公主是金枝玉叶,草民这般冒犯公主玉体,若是东窗事发,草民……草民怕是会生不如死。还请娘娘,放过草民,放过草民的姐姐。”
方继的姐姐?周奇的妻室?她是在娴妃手上吗?楚若璃没想到,这其中之事,还牵扯着方继的姐姐。蓝绮这个丫头,怕是只顾盯着周奇,而不曾注意到他的妻室。
“放过?”娴妃笑得渗人,“方继,这月余,每隔几日,你便与昭德公主欢好,还有可儿伺候着你,难道不自在吗?”
“娘……娘娘……”方继说不出话来。
“方继,慕容洁守陵三年,你便在皇陵附近住了三年,你对慕容洁难道没有非分之想吗?”娴妃冷哼一声,“若不是机缘巧合,你怕是下辈子都近不了慕容洁的身,就更不要提行夫妻之事了。本宫这是在帮你,你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怎么这般不情愿。”
“草民对公主是……是有几分情意,可……”方继一直在发抖,“可草民也知,那是草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草民死不足惜,只求娘娘,求娘娘放过草民的姐姐。”
“可儿,”娴妃瞥了一眼另一个宫女,“将药给他服下。”
“是,”可儿自袖中取出一颗药丸,塞进方继嘴里。
方继竟是被迫的吗?楚若璃越来越不看懂,却又似乎越来越清晰。当日赌坊所见的方继,那般胆小又小心谨慎,一如现在跪着的方继。看来原因都在娴妃身上,还有那个叫可儿的宫女身上,方继服下的那颗药丸,怕是用于房事之效。
李玉琴早知道娴妃不是个善类,常给慕容城下药以争宠。没想到,她还给外男喂药,让他冒犯慕容洁。慕容洁对自己向来没有好感,两厢并不接触,自己却常留意慕容洁,这个公主虽任性妄为,但也是识得大体的。如此这样一个女儿家,横遭此祸,怎不叫人怒火冲心。
方继药性上头,边宽衣,边往慕容洁而去。
楚若璃忍不下去,想冲进去,又被李玉琴拉住。
“嘘,”李玉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走,皇上要来了。”
“洁儿……”楚若璃想说什么,却被李玉琴捂住了嘴。
李玉琴和楚若璃担心慕容城赶到不及,并未走远,而是轻声打开了昭德宫的宫门,随后重新跃上了屋顶。
明晃晃的宫灯开路,的确是慕容城往昭德宫而来。
“你怎么知道父皇会这个时辰来?”楚若璃轻声问李玉琴。
“高公公,”李玉琴轻声回答。
慕容城看昭德宫宫门大开,只是一笑。身后的高公公,却皱起了眉头。
“都下去吧,”慕容城轻声对身后众宫人道,“轻声些,不要惊了洁儿这个鬼丫头。”
高公公随着慕容城进了昭德宫,其他宫娥太监都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昭德宫。
楚若璃不知道李玉琴到底让人给高公公说了什么,慕容城竟这般轻手轻脚的往内殿走。
“那个宫女……”楚若璃想起被自己打昏的那个宫女还在内殿门口躺着。
“无妨,”李玉琴接话,“皇上只会以为是当值的宫女偷懒,在廊下睡着了而已。”
果不其然,慕容城远远就看见了昏过去的宫女,却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依旧是轻手轻脚的走着。
而屋内,方继的药性发作,正是劲头十足的时候。
“娴妃就不怕方继对她也下手吗,”楚若璃问李玉琴,“宫中怎么会有媚药?”
“不是还有一个可儿吗,”李玉琴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这便是娴妃得宠的原因之二。后宫复杂,人心难测,本宫倒是有些担心王妃。”
“担心我做什么,”楚若璃看着院中的动静。
“瑄王殿下难道不考虑至尊之位吗,”李玉琴一笑,“睿王和翊王看似如日中天,可再盛的势力,都抵不过皇上的一道旨意。萧贵妃病重时,皇上是应允过的,或许诏书也早已写好,只是不曾明旨罢了。”
楚若璃本想说什么,却看到慕容城进了内殿。
“来人,把这胆大妄为之人,给朕拿下!”屋内传来慕容城暴跳如雷的声音。
“快,快来人,”高公公一路跑出去,“来人!”
只片刻,叶俊带人赶到。
“走,进去看看,”李玉琴拉了拉楚若璃。
李玉琴带着楚若璃避开众人,跳出了昭德宫。又似闲来散步,走到了昭德宫门口。
“这是发生了何事,”李玉琴问守在宫门的御林军,“王妃还说来看看公主,这下,怕是是看不成了。”
“回禀娘娘,回禀王妃,这……属下不能说,”守在门口的御林军回道,“皇上有旨,任何人无召不得进入昭德宫。”
李玉琴扫了一眼楚若璃,楚若璃便有了主意。
“走开,”楚若璃硬闯,“我要进去找洁儿。”
御林军不敢硬拦,毕竟楚若璃的身份尊贵,万一伤了哪里,小小御林军哪里吃罪得起。李玉琴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装着拉扯楚若璃回头的模样,两个人就进了昭德宫。
“洁儿,洁儿,”楚若璃扯着嗓子喊进去,“洁儿,你是不是惹父皇生气了?”
楚若璃进门,就看见跪地的娴妃,衣衫不整的方继和可儿早已倒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虽是料想之内的事情,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参见皇上,”李玉琴强作镇定,拉了拉楚若璃的衣袖,“瑄王妃。”
“儿臣见过父皇,”楚若璃回神。
“你们二人怎么一同来了,”慕容城的目光落在李玉琴身上,“丽妃素来不进昭德宫,今日怎么恰好到此?”
娴妃抬头看向李玉琴,目光似箭,像是要把李玉琴穿透。
李玉琴却轻飘飘似不曾看见。
“父皇,是儿臣拉着丽妃娘娘出来走走,透口气,这才信步走到了昭德宫,”楚若璃替李玉琴解围,“看昭德宫外围了这么多御林军,儿臣担心洁儿,便闯进来了,还请父皇恕罪。”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李玉琴此时却看向了娴妃,“娴妃怎么也在此?”
楚若璃看向床上的慕容洁,她还在昏睡,床边站着高公公,一脸愁容。
“哼,娴妃,好一个娴妃!”慕容城猜到其中少不了李玉琴的设计,但娴妃的所作所为更让人怒火中烧,“洁儿是朕心头的宝贝,朕尚不忍伤她半分,你一个后妃竟如此胆大妄为!娴妃,你可是觉得当年之事,是你如今可以拿来要挟朕的把柄,嗯?”
“臣妾不敢,”娴妃声音尚镇定,自知今日怕是逃不过一死,“臣妾今日所为,皇上定也不会饶臣妾性命。臣妾只求一死,别无他言。”
“只求一死?”慕容城的一声冷哼,连楚若璃都觉得汗毛倒竖,“朕岂会让你死啊?便是要你死,也不会让你死得痛快。叶卿,看看这两人是否还活着。”
叶俊一探方继和可儿呼吸,“启禀皇上,活着。”
“速去传太医,”慕容城眼中的寒光让人有些看不透,“朕要他们二人保持清醒。”
“父皇,此事儿臣可以做到,”楚若璃上前一步,“此间之事,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倒是忘了琉璃是江卿的师妹了,”慕容城道,“你且一试。”
楚若璃素来有带大补丸在身上的习惯,一人一颗就喂了下去,丝毫不觉得心疼。方继和可儿因为药效,一口气提上来,神智也就清醒了几分。
方继和可儿这般情况,因为大补丸的效用,只能坚持一段时间。若二人得不到救治,等大补丸药效一过,纵容大罗神仙在世,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可能。慕容城,究竟想做什么?楚若璃看向慕容城。
还没等楚若璃反应过来,慕容城已经亲自动手,拔剑斩了方继的命根子。
“啊——”楚若璃下意识蒙眼躲到李玉琴身后。
慕容城是恨毒了方继,方继明明已经受了一剑,若是放任不管,他也活不过今夜。慕容城却还要他保持清醒,承受这般的痛苦。
叶俊试探方继的鼻息时,又瞥了楚若璃一眼,王妃,你可后悔让他二人变得清醒?
“尚活着,”叶俊回禀。
李玉琴竟分不出楚若璃的发颤是发自内心觉得恐惧,还是逢场作戏。自己相伴了数十年的人,果真是帝王之心。
“拉去喂狗,”慕容城的眼睛能喷出火来,“这宫婢处以极刑。至于娴妃,贬为庶民,收押天牢,择日当众凌迟。”
娴妃突然笑了,笑得发狂。笑过后,她欲拔下发簪自尽,叶俊却制止及时。
叶俊一挥手,御林军便将三人架走。
娴妃回望李玉琴的那一眼,让李玉琴觉得不寒而栗。
楚若璃看着娴妃那副狰狞模样,想当场将其凌迟。慕容洁,知道事情真相以后,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