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奉陪到底
遍寻无果,慕容澈站在了梅阳宫门前。除了粹阳宫,就只剩李玉琴的梅阳宫了。
“见过瑄王殿下,”宫女梅心奉命出门寻找慕容澈,却正好在门口遇到了,“我家娘娘命奴婢前去寻找殿下,想不到殿下已经到了。”
“丽妃命你寻本王?”慕容澈皱眉,看来楚若璃的确在梅阳宫了。
“是,”梅心欠身行礼,“我家娘娘用了晚膳,想去御花园走走散心,在宫道遇到了瑄王妃。娘娘看王妃似乎心情不快,便请了王妃到梅阳宫坐坐。娘娘一直在劝慰瑄王妃,这才得空命奴婢出门寻殿下,还让奴婢带句话给殿下,说王妃极是生气,还请殿下小心对待。”
“带本王进去。”
慕容澈进门就见李玉琴替楚若璃拭面,楚若璃眼睛红肿,还时不时一声声抽泣。慕容澈心头难受,却也无法。
“不要再哭了,”李玉琴见慕容澈来,故意侧身,让慕容澈将楚若璃看得更清楚,“王爷也不是故意的。他派人满宫上下的寻你,这都寻到本宫的梅阳宫了。”
“谁要他来寻,”楚若璃背过身,“这成婚不过半月,他便与其他女子苟且。这时间长了,谁知他是不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性子。不如痛快些,写下一封休书给我,我回夜岚也好,回昆仑也罢,从此与他无半分瓜葛。”
“璃儿……”又是恩断义绝,又是无半分瓜葛,慕容澈心痛如万箭穿过,可碍于李玉琴在,不得不装出样子了,“璃儿,随本王回去,本王自会给你解释。”
“我不回去,”楚若璃不假思索的回绝。
“随本王回去,”慕容澈强硬的握着楚若璃的手腕,一把拉起。
“殿下,你轻些,莫要捏痛了王妃,”李玉琴在身后高喊。
慕容澈就当不曾听见,似抓麻雀一般将楚若璃拎走。
楚若璃手上吃痛也不作声,任由慕容澈一路拉扯,回了上阳宫。上阳宫外侍卫把守,慕容澈猜出了二三,怕是父皇同娴妃到了。
“璃儿,你要相信我,”慕容澈顿下脚步,将楚若璃揽入怀中,“即便我负了天下人,此生我也绝不负你。”
楚若璃只淡淡推开慕容澈,依旧不做声。慕容澈,即便我疑心天下人,也会信你。
慕容澈叹气,她想来是对自己失望了。璃儿啊璃儿,我满心皆是你,与你数次亲密至那般程度,你不愿,我亦不强迫,你怎还不知我,信我。
楚若璃跟着慕容澈身后进门,想看看到底还有什么花招等着自己与慕容澈。
“参见父皇。”
果不其然,慕容澈进门就见廊下叶俊带侍卫守着,慕容城坐在主位,身边站在娴妃,而一旁还跪着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妙雪。
楚若璃欠身行礼,并不言语,只是眼睛从地上的女子身上瞥过。
“澈儿,”慕容城满脸疲惫之态,“上阳宫何事如此热闹,竟惊动叶俊翻遍了整个后宫。”
“是儿臣心急,寻不到璃儿,才拜托叶将军一同寻找,不想扰了后宫宁静,”慕容澈回道,“父皇似是疲累,还是早些安寝得好。”
“安寝?哼,”慕容城一声冷哼,“你行如此不合礼法之事,叫朕如何安寝?”
楚若璃等的就是慕容城的这句责问,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
“父皇,琉璃初到南慕,不识南慕礼数,可依着夜岚的规矩,男子只可娶一人,”楚若璃腰板挺直,虽是跪着,气势却是十足,“今日王爷做了此等事,琉璃万不能忍,请父皇下旨,让王爷写下一纸休书,与琉璃和离。”
“璃儿,本王不曾做对不起你的事,”慕容澈不想楚若璃生气竟是至此,想不透她到底是对自己无心,还是用情至深,“你明知本王对你心意,何苦这般折磨本王。”
“我都看见了,王爷不必再多言,”楚若璃抬头,对上慕容澈的眼,看尽他的心痛,不忍看,只得别过头,“王爷还是快些写下休书,放我回府收拾细软。夜岚路遥,还请王爷不要耽误了我的行程。”
“琉璃,事态未明,你与澈儿的婚事不仅是你二人的感情之事,还事关两国百姓,不可儿戏,”慕容城出言,“你且起身,站立一旁。”
“是啊,瑄王妃,瑄王虽犯了错,也不至于到写休书和离的地步,”娴妃扶起楚若璃,又瞥一眼妙雪,“何况如此美色在前,男子一时自控不住,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皇上,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妙雪领会娴妃的意思,跪行到了慕容城脚边,“臣女对瑄王确有爱慕之心,今日进宫在娘娘面前听训。进宫时,听几个宫女闲聊,说瑄王殿下近日就在上阳宫。臣女就想着等辞别娘娘之后,就想着去上阳宫一趟,远远能望一眼也是好的。”
“臣女到上阳宫时,宫中无一点烛火,臣女担心瑄王到时回来太黑,看不清四周,便斗胆进门点了烛火。正想离去时,遇到了回来的瑄王,与臣女言说了几句,就……就上来撕扯臣女的衣裳。好在瑄王妃回来的及时,不然臣女的清白之身……还请皇上与娘娘替臣女做主。”
“殿下,”娴妃又扫了一眼妙雪,缓缓开了口,“席间本宫才与你说了妙雪之事,既然殿下你看的中妙雪,将她纳入府中做个侍妾就是了,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如今惹得妙雪难堪,瑄王妃,也是十分生气,这场面,你也不想看见的不是?”
慕容澈膝盖一曲就跪落在地,“父皇,儿臣已有璃儿在侧,不会再纳任何人入府。妙雪姑娘所说之事,在儿臣处,还有一个版本,也请父皇听听。”
“说,”慕容城很是疲惫,却又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把此间的事了了。
“儿臣自粹阳宫回,见上阳宫亮了烛火,以为是璃儿已回,进了内殿才发现是妙雪姑娘。儿臣几番叫妙雪姑娘自重,速速离开上阳宫,可她并无离去之意,还不断往儿臣身上靠,”慕容澈看了边上哭得凄惨的妙雪一眼,又道,“妙雪姑娘身上的味道可真是别致。”
楚若璃袖中的双手握成了拳,还真是被丽妃言中了。自己竟一时被气昏了头脑,也觉得慕容澈是见色起意之人。
慕容澈提到味道,慕容城不禁往娴妃身上扫了一眼。今日并无那般打算,只想在粹阳宫用了晚膳便回养心殿批阅奏折,可饮了几杯桃花酿以后,就觉得有些燥热。楚若璃与慕容澈走后,娴妃有意无意的撩拨,又似闻到了一丝甜味,竟是不能自控。
“女儿家身上除了脂粉香味,难道还会有别的味道吗,”妙雪哭哭啼啼,“何况,世间又有哪个闺中女子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明明是殿下对臣女图谋不轨,怎么在殿下说来,倒像是臣女故意勾引殿下一般。”
“皇上,”娴妃蹲下身,抚着痛哭的妙雪,“皇上,妙雪也是个苦命人。一心爱慕瑄王,瑄王行了不轨之事又推脱。寻瑄王妃之事闹得满宫皆知,想必妙雪之事也已一同传了出去。宫中悠悠众口,流言风语,叫妙雪一个女儿家如何抵挡得了?”
“娘娘,妙雪虽保的清白之身,却已丢了清白之名。不如一死,一了百了,落得个干净,”妙雪说着挣开了娴妃,就往一边的柱子上撞。
楚若璃却一把拉住了妙雪。妙雪有些心虚,看了娴妃一眼。
“妙雪姑娘何必寻死,”楚若璃丢开妙雪的手,“不就是想嫁入瑄王府吗,何必以死相逼呢。等王爷写下休书,妙雪姑娘再入王府,可不仅仅是一个侍妾身份了。便不能再等上一等吗?”
慕容澈不语,娴妃扫了妙雪一眼。
妙雪领会,跌坐在地上,又抹起了眼泪,“臣女自知福薄,无福嫁入王府伺候王爷。只是女子在世间,清白之名最为重要。事到如今,王妃还是让臣女死了吧。”
楚若璃闻言,就走出殿外,拔了叶俊的佩剑,丢在妙雪身边,“既然妙雪姑娘一心寻死,撞墙而死实在太过难堪,悬梁而死又是折磨。叶将军的佩剑一看便知十分锋利,往脖子上用力一抹,妙雪姑娘应也不会有什么痛苦。”
楚若璃这番言行,不仅娴妃与妙雪没有想到,就连慕容澈与慕容城也没有想过。
慕容澈一边担心楚若璃还在生自己的气,一边又觉得玲珑如她,此时应是已然将此局看破。
慕容城却又从楚若璃这举止上,看出几分红楼花魁的气势来。当初情形,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儿家却毫无惧色,一副万事皆在掌控的姿态。
娴妃不禁心中起了疑,被齐妃欺负得满身伤痕,昏迷许久的人,今日怎么有这般气魄。竟敢当着皇上和自己的面,拔剑行凶。
妙雪哪里想过这样的情形,寻死不过做做样子,这瑄王妃竟拔了剑,要自己自刎而死。何况慕容澈对她宠爱何止千分,又怎会真的写下休书与她和离。就算今日自己侥幸,能求得皇帝开口,让慕容澈将自己纳入府,府中又这么一个王妃,以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面对楚若璃丢来的剑,事关自己性命,妙雪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瑄王妃如此行为,实在有损皇家颜面啊,”娴妃只能转向去吹慕容城的耳边风,“这在你面前动刀动枪的,知道的是瑄王妃在气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瑄王妃这是要对皇上你不利啊,”说话间,看向妙雪,又扫了一眼剑,示意妙雪。
妙雪拿起剑的双手不住的发抖,“既然王妃想以臣女的性命来护王爷清白,臣女,今日就死在这上阳宫中,”剑在脖颈间,妙雪却停住了。不说皇上与慕容澈和楚若璃,娴妃如何也该救下自己,可她也不发一言。事情至此,即便今日圆满,也难保将来不会东窗事发,姑姑是在担心将她牵扯进来。
“划呀,”楚若璃看娴妃不言,妙雪不动,“妙雪姑娘,既然你清白之名已失,传了出去,你还有何颜面活在世间?不如走进黄泉,也好落一个贞洁烈女的好名声。”
楚若璃越说,妙雪的双手抖得愈加厉害。
“妙雪姑娘,怎么不动手,不是要一了百了吗,你还在犹豫什么?”楚若璃步步紧逼,“动手啊,你为王爷香消玉损,王府里有你妙雪姑娘一块牌位。生前福薄,也算为死后积德,倒也不失是一桩好事,你说呢?”
被楚若璃逼得实在急了,妙雪还是动了手。浅一道血痕,妙雪就吃痛,丢开了剑。
“皇上,皇上,是臣女鬼迷心窍,用了些手段,做了此等不耻之事,”妙雪连连磕头,“此事与瑄王殿下无关,是臣女,是臣女所为。”
楚若璃只冷眼看着妙雪。
娴妃想不到楚若璃这几句狠话,就逼得妙雪说了实话,不由得担心,妙雪会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妙雪,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娴妃一巴掌,打得妙雪嘴角渗了血,“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陷害瑄王,惹得瑄王妃如此生气。若瑄王夫妻和离,你就是万死也不能抵其罪。你娘亲去世之前,将你托付本宫,本宫自问对你是悉心教导。你今日如此行径,如何对不起本宫,又叫本宫怎么跟你死去的娘亲交代?”
“是妙雪一时鬼迷心窍,是妙雪对不起姑姑的教诲,让姑姑丢了颜面,”妙雪捂着脸,不住痛哭,“都是妙雪的错。”
“好了,不要吵了,”慕容城也算是看清了事情,用手段的起止妙雪一人,“妙雪举止不端,去清心庵暂住静修。朕也累了,叶卿,陪朕回养心殿。”
“皇上,不去臣妾宫中歇息了吗,”娴妃忙问。
“你还是先回宫管教管教母家的侄女,”慕容城扬扬手,“澈儿,闹到这个时辰,你与琉璃还是在宫中暂歇一晚,明日下了朝再回王府。”
“恭送父皇。”
楚若璃看娴妃临走时回望的那一眼,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看来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