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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什么?”庸王在龙椅上震怒,“皇城跟下,几万大军,行军总管出师前被刺重伤,这要是传出去,我大庸的颜面何存?”庸王猛然站起,暴跳如雷,踱步至堂下怒吼道。

  “吾皇息怒。”众臣跪地,噤若寒蝉。

  庸王怒气冲冲的在殿上来回踱步,“孙家然,朕问你,几万行军,怎个会连个刺客都抓不到,骁奇军上下都是干什么吃的?”

  骁奇将军孙家然,叩首高声道:“皇上息怒,这次出军分为三队,张莽作为守将带先锋部队1000余人先行出城,这1000人实乃我骁奇精锐,确没想到刚出城没几里路,千人军队上吐下泻,张莽当时已经起疑,察觉不对,就带着症状较轻的几十人回城报告,在回来路上突遇埋伏,那些刺客出招刁钻狠辣,张莽才不甚乱入圈套,坠入山崖。”

  庸王问道:“刁钻狠辣?这次千人军队中除张莽重伤卧床,可有其他兵将存性命之忧?”

  孙家然一时哑然,他慢慢悠悠的开口回道:“禀皇上,此次千人精军中处张莽外,并未有他人受伤。”

  庸王又问道:“哦?那那些兵将上吐下泻的原因又是否查明了?”

  孙家然面色苍白,大汗淋漓的回道:“禀皇上,骁骑军十万人除这千人有此等症状,其他并未发现有.......因此我骁奇将领与大理寺共推断是送行酒出了问题。”

  大理寺卿陈跃站到孙家然身后,躬身说道:“皇上赎罪,骁奇全军上下所有食物,大理寺已经安排人手进行查验,只是牵扯甚多,一时还未有结果。”

  庸王坐回龙椅上,目光冷冽的望向孙家然,疾声厉色:“什么都没查明,就断定是刺客,哪家刺客这么神通广大,朕看,会不会是你骁奇军内出了岔子啊?”

  骁奇军大将军张育卿、车骑将军孙家然、将军卫诺同时跪地,高喊道:“皇上恕罪。”

  一边的曹太尉突然上前说道:“皇上,事已至此,依老臣见,当下还是先解决更替的守将。这玉门关已近战事后期,今日出发,三月之内必然拿下,但出师的守将重伤,实有不详之兆,如今又已近年关,若有延迟,恰逢春分节庆,两者都对我军兵将士气势必有损啊。”

  庸王看着殿下已然鹤发的三公老臣曹民,态度放缓了些,说道:“曹公所言,亦是朕所忧心的,玉门关虽势在必得,朕仍恐夜长梦多.......好了,这不还查明嘛,你们先起来吧.......不知各位爱卿可有什么合适人选?”

  司马向岚站在一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心中暗暗嘀咕:“不对,这太巧合了,简直就像是有人故意送了这盘棋一样。”就在他若有所思默不作声的时候,身后的吏部尚书刘沭上前躬身,将司马向岚一下拉回了思绪,“不好。”他在心里猛的一惊,确已经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刘沐躬身说话。

  刘沐:“禀皇上,我大庸军队一路过关斩将,只在那玉门关征战半载,如今战事尽平,玉门关已被我军包围断粮草数月,本就苟延残喘。而此战中一直是征战军一马当先,其怀化大将军卫运更是让敌军闻风丧胆,声名赫赫。臣在此请奏,既然此次是骁奇军内出了问题,不如另从皇御、征战两军中选拔得力干将,赴战场为我大庸夺城效力。”

  “刘沐,我骁奇军出什么问题?岂是尔等可以在这妄加断定,大放厥词的?”骁奇卫诺猛然对其怒斥道。

  “卫诺,不得放肆!”张育卿在边斥责到,同时对庸王躬身赔礼:“卫诺殿上失言,请皇上惩办。”说完,他又转身对大理寺卿陈跃说道:“烦请陈大人,尽快调查,还我骁奇上下一个清白。皇上,倘若与我骁奇军无关,老臣恳请,严查是否有宵小之辈借此得利。”

  刘沐:“张将军,你骁奇军何必动怒。臣刘沐作为吏部尚书,本就理应为皇上举荐人才。皇上圣明,刘沐忠心可鉴。”

  兵部侍郎李千一边说道:“皇上,刘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

  紧接着,陆陆续续有几名臣官同时开口附议。

  庸王在龙椅上看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嘴角勾笑看向司马向岚,轻声问道:“侯爷,朕记得刘沐和李千同是祁太傅的门生,关于他们今日的谏言,你意下如何啊?”

  司马向岚面上波澜不惊,内里确感芒刺在背,他看似淡然的回道:“皇上圣明,三军护我大庸百年太平,无论是皇御、骁奇还是征战,所有将领自是尽忠职守,鞍甲之劳并屡建汗马功劳。无论皇上着何将前去玉门关,都自是深思熟虑合情合理。刘大人等只是恐误正事,急为皇上分忧。依臣拙见皇御中郎将杜江,与张莽官职相当,从军数十载一直又是朝乾夕惕,在军中广受好评,此番攻打玉门关,同为合适人选。”

  皇御大将军齐临飞本是越骑校尉,御前统领,一直备受皇上信赖,后任皇御军车骑将军,再到大将军的军职。而杜江不只是齐临飞一手提拔的得力干将,还是他庶女的乘龙快婿。杜江多年以来恪尽职守但无奈军功不够,未得晋升,这是三军上下皆知的秘密,司马向岚这话无功无错,这杜江确实是非常合适的。

  司马祁华站在身后,嘴角微微上扬,咧了个不易察觉的看似嘲讽的笑意,并余光瞥了眼侧后的李千。

  只见李千上前接话道:“禀皇上,司马侯爷所言不虚,这杜江在军中多年确实恪尽职守,奉命唯谨,几次出征,无论对哪位行军总管亦都是耳提面首、唯命是从,实乃我大庸百官之表率。”

  庸王眉心微蹙,看着文武百官各怀鬼胎。李千这话所言不虚,这杜江看起来最是合适,但其本性太过老实听话、优柔寡断,对其岳父齐临飞一直敬重畏惧,从军这么多年,虽是个中郎将,但从未独自统领过一方将士,根本就难堪大任。这司马向岚是故意知晓提之,还是.......他又望了下司马祁华,这张莽重伤,到底是这两人谁为之?这司马祁华...虽是自己的私生嫡子,但实在不好控制,难测其心啊。

  司马向岚心底一惊,斜眼瞪了李千一样,心中咒骂道“蠢货。”

  李千被这一眼,望的惶恐不安,他赶忙退避一边,三缄其口。

  齐临飞在朝堂上,眼睛微眯,垂眸站在一侧,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一副淡然处之,事不关己的样子。

  庸王看齐临飞丝毫未做反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挥手说道:“关于人选,朕还要在沉谋重虑一番,今日就议到这,退朝吧。”

  殿堂下,大内总管康德公公拦住了正欲出宫门的齐临飞,“齐将军留步,皇上请您到养心殿一叙,这边请。”

  司马祁华看着面前盯着齐临飞,眼中晦暗不明的司马向岚。只恭恭敬敬的跟其身后,没有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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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内,司马向岚面色沉沉的盯着司马祁华,深邃恨戾的眼神似乎要将面前的儿郎的心肺层层剖开。司马祁华面容不变,看不出端倪,依然是一副淡淡的模样,站在正中,仍由如刀剑般的眼神在身上探究见底。

  司马向岚声音冰冷开口问道:“我且问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

  司马祁华面上一惊,眼中满是委屈,声音有些颤抖的回应道:“父亲,您是最知晓孩儿的,我怎敢有欺瞒您的地方?”

  闻言后,司马向岚垂眸思索了片刻,抬起头后狠厉的眼神已经从司马祁华身上离开,虚空的望向远处吗,说话的声音也缓和些许,“为父自是信你,我只担心你被人利用还不自知。这李千比你虚长几岁,你自幼就与他交好,为父只是奇怪,今日朝堂上他为何有此一言?”

  司马祁华亦是一愣,先是摆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后沉思片刻又突然清明的样子,说道:“孩儿愚见,有几种推测。”

  司马向岚看着他,点点头,坐回书桌后。

  司马祁华继续说:“其一,李千知晓玉门关对我司马侯府的重要性,所以想卖个人情,像父亲您示好。其二,李千并未深思父亲今日言语中深意,而且皇御军一直恃宠而横,从来不把六部放在眼里,李千作为兵部侍郎在皇御军面前形同虚设,他自是不喜皇御的人得此军功,恐其好大喜功。其三....”司马祁华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孩儿怀疑,张莽的御封乃到重伤均是有人刻意为之。”

  司马向岚重重将胳膊捶在书案上,怒呵道:“哼!祁华所言正是为父所思。张莽受伤整个骁奇军受牵连,最喜闻乐见的应该就是皇御、征战二军。而征战一直是我司马家的,今个朝堂上,那些个老匹夫一唱一和,恨不得将脏水一股脑全浇在我司马向岚的头上。这笔账,本侯今日记下了。”他忿忿的说完,又问司马祁华道:“祁华也觉得,这一切是平南王所为?”

  司马祁华不置可否,谨慎慢开口道:“孩儿不敢断言,只是这一切过于巧合。之前,父亲您怀疑安然,因为孩儿一事而刻意让张莽抢了去玉门关,现在看来,也未必有那么简单。孩儿怀疑,平南王此举另有深意啊。”

  司马向岚咬牙沉思道:“你是怀疑,平南王阳奉阴违,假意与我们合作?难道,不对,难道他不怕,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吗?”

  司马祁华点头附和道,“父亲所言极是,除非对他们来说,有更适合的合作对象,即使毁了信约也毫无干系。父亲,当初平南王到底为什么愿意与我们结盟?倒是值得深思啊。”

  司马向岚恍然道:“张皇后无所出,他们本意就是想扶持皇后的养子,六皇子景烨继承大统,当初和我们合作也只是因为皇上指婚你和安然而顺水推舟,顺势而为。看来,如今是有人能助得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达成此愿了,而我们司马家这时候反而容易坏了他们好事。”

  司马祁华低声说道:“父亲,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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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远处的天将黑未黑的,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司马祁华有些疲累的坐在求凰居的厅堂内,大夫人正一脸慈善的望着他和司马绾绾,她柔声细语的开口询问:“祁华,怎么看的如此疲倦?走近点,来让娘亲好好瞧瞧。你这天天都忙些什么啊,隔这么多天才来看娘。”

  司马祁华也换上了一个温和的笑意,走近大夫人轻声说道:“母亲,孩儿让您担心了,今日只是与父亲在书房议事时间长了些,并未操劳什么。”

  司马夫人看着面前的儿子,重重叹了口气,这孩子虽然恭敬孝顺,但总一副子疏离的样子,别的孩子承欢膝下,撒娇嬉闹,这孩子就从来没有过。好像打他记事起,就是这样子,让人瞧不出一点错来,但也不甚交心。

  她有些落寞点头笑了笑,又拉了拉一边的司马绾绾,柔声问道:“绾绾,你兄长什么都好,就是不会顾着自己,你如今也回华京了,以后就和娘以前多看管着他。”

  董晚亦是回握其手,柔声说道:“娘,兄长一向沉稳,您就别太担心。倒是您要好好注意身体,之前我听张妈妈说,你这几日有些咳嗽,怎么都没跟我们提起呢?如今可好些了?

  司马夫人笑着假嗔道:“别听你张妈妈,她就会小题大做,娘亲这不好好的嘛,倒是你,过了年就及笄了,你这父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华京哪家你这么大的姑娘没许好人家啊,他倒好,一点不着急。”

  董晚心中万马奔腾,无限尴尬,但面上确保持着一副少女娇羞的神色撒娇说着:“母亲,您怎么又提这事啦……”

  董晚其实对这侯府大夫人,还是十分同情和尊敬的,起码她对待自己,这个冒牌女儿确实是真心实意实打实的好。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有朝一日,她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何种悲痛绝望,每每想到这,心就像被揪成了一团,说不清的焦躁。同时,也愈发反感司马向岚,他竟然能如此隐瞒自己的爱妻,甚至可以对亲子亲女都可以利用。如今他只希望,在这侯府内,好好的当好司马绾绾,做好一个女儿应尽的本分,也是为了自己恕罪。

  “祁华啊,你一向做事有主张,按理说母亲不应该干涉。”司马夫人对着司马祁华语重心长的话语将董晚拉回了思绪,她看着司马夫人谨慎小心的开口说道:“你是我大庸堂堂世子殿下,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事,但这后宅若是不打理好也是容易殃及前院的。我也不是对那桃姑娘有偏见,只是她毕竟为过人妻,我是害怕安然与你完婚后,进你世子府后吃亏……毕竟,过完年你就弱冠了,总归要搬到自己的府邸了,到时娘亲即使想管也管不了了。”

  司马祁华报了一个让其安心的笑意,他走到大夫人面前拉了拉她手。司马夫人整个人一愣,显然这是司马祁华第一次对她这么热络,她心疼又开心的望着自己的孩子。

  “娘,我知道您不喜欢她,之前还以为父亲命夏客带她出府而欣喜。”司马夫人闻言神情一僵,有些面红的回过了目光。就听司马祁华继续说道:“但是,我与桃夭夭多年前在大烟就已然结识了,她的脾气秉性我确实是知晓一些的。祁华在此,向您保证,您算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哎...儿子平时对您关心的确少了,是为大错,之后我答应您,只要得空就来拜见母亲,可好?”

  司马大夫人面容欣喜的点头笑道:“好好好。今天你们一个二个的,怎么?嘴巴抹了蜜啊。我不唠叨你们了。你们要知道,做母亲的没什么奢望,就是希望你们一切安好。”

  “如兰,传膳。今个也让我这老婆子享受下儿女陪伴的美事。”大夫人笑逐颜开的拉着司马祁华和司马绾绾这一双儿女。

  桃夭夭半梦半醒间,感到一双冰冷如玉的手抚摸着她的发梢、眉间至到唇角。

  她微张双眼,正看到司马祁华靠在自己的胸腹部,月色下他的双眼满是血丝,温润晶莹的双眸已然空洞无神,他喃喃开口道:“夭夭,我真的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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