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风信子,你可还喜欢?”
多日未见的男子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瞧着消瘦了许多,可那高贵出尘的清冷气质却依旧不减分毫。
“怎么是你?”
“你一直躲着,我只好自己找过来了。”
微风浮动,花海掠动,素色青衣的她似是要与那片白融为一体,更显形单影只,娇小柔弱。仅仅是捕捉到了那一霎那间她眼中的波动,赫连川心里眼里便全然是欣喜激动。
“你看那片风信子,早先经历了几番风雨,如今依旧仅仅扎根在土里,还开得如此繁盛,本王对你的心也是这般,即便历尽千辛万阻、风雨飘摇,也绝不会放弃,本王心中的王妃从始至终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赫连川觉得有必要亲自把话和傅寒讲明,父皇的赐婚并非他本意,他对那商家小姐根本无任何情分。
“殿下这番深情话语说得倒是感人肺腑,可殿下若真的如此做了那将商小姐置于何地,一个女子又有多久的花信年华,商小姐将自己的一生托付到殿下手中,殿下说舍弃就舍弃,与那些薄情寡幸、忘恩负义之徒又有何分别!”
傅寒声声质问顷刻间便将他的真心戳得千疮百孔,命运总是这般爱捉弄人,事总是与愿违。
“不论你信与不信,你都会是本王的人。”
猩红的眼带着坚定不移的决绝,那份认真神色是傅寒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即便如此,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殿下又何必执拗,这满园的风信子固然美好,可最终还是要被困于这方寸天地,傅寒生来散漫惯了,住不惯绮丽的金丝笼,还请殿下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此刻的她,眉眼中尽然是一副云淡风轻,指尖带着刚沾染的馨香,拂过微风,也拂过彻骨寒凉。
繁花似锦如何,真心托付又如何,终究是他一人的独角戏,可小寒,本王绝不会放手。
——
墨色天际,明月芬芳,皎皎吾心,今若奈何。
星源湖畔,女子斜倚危树,如雪纤指垂握的是醇厚烈酒,发髻不知何时已翩然散落,及腰的长发乌黑柔顺,与晚间清风相舞相和。齐淮一走近便闻得浓烈酒味儿,抬头望去,让他寻了半晌的姑娘正放纵地灌着酒,这幅失落样子倒也是难得。
“知归说你一回来便神色不佳,有何烦心事不妨说来我听听。”
男子声音轻柔和缓,如沐暖阳,不经意的关怀却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今夜月色如水倾洒湖面,碧波倒影映在他的侧脸,磨去了平日的清冷与淡漠,更添几分迷醉般的柔和。
“宁王马上就要娶了那商家小姐,今日竟又跑来同我说他心仪我,可我也并非卑鄙无耻的插足者,自是拒绝了他。”
傅寒对齐淮也是不避讳,见着他不由自主地就想把所有忧思一股脑儿跟他吐露。
齐淮心下有所明了,原来是因着这件事,当今天子向来我行我素,擅将他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宁王即便身为他的亲生儿子也照样逃脱不了。
“若没有陛下赐婚一事,你自己是如何想的?”
“那我自然是喜欢他的,不过,即便这样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好困。”
果不其然,树上的女子眼见就要翻身落下来,朦胧中,傅寒梦见自己被一位天神般俊朗的男子给救了,奇怪的是这位男子身上的味道格外熟悉。罢了,左右是场梦,想做什么还不是随心所欲。
“你醉了。”
恍惚中听到一道声音,傅寒闻声抬头,虽模糊看不清脸,不过对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却还是有点印象的,不免喜出望外。
“小淮,你终于来找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夜空中星河灿烂,皓月当空,洒下点点星辉,无边墨色中,那天神般男子的眼角竟依稀泛着几许浅蓝色光芒。
——
一大早,红红火火的鞭炮声响彻了整条街道,早就心生向往的客人们听闻酒楼开张的消息便一刻不停地赶来,生怕抢不到位置。
一刀剪彩落,唯愿繁华兴盛来。
安书书与傅寒站在楼上观望络绎不绝的客人,未曾露面,外人只知晓这儿有安家的势力,其余的一概不知。傅寒身在朝堂,人脉往来复杂,若明目张胆的开一家酒楼指不定要招惹一些麻烦,就这样带点神秘色彩也好。
“小寒姐姐,你今日看着格外不一样了。”
安书书挽着傅寒上看下看,一双小眼中都充满了惊艳光芒。
“怎么不一样了?”
傅寒摸着自己的脸,她还是她,没什么变化。
“今日的姐姐格外好看,出水芙蓉,气质清雅,我一个女子看了都移不开眼呢。平日里只见着姐姐白衣素衫,束冠系带,虽雅致但难免素净英气了些,如今姐姐未加过多装扮,单是穿着这身碧色罗裙便显出了千般娇媚,倾城姿容,怪不得方才那些进门的人都一直盯着姐姐看呢!”
安书书夸起人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不过这些可都是真话,傅寒今日这打扮的确是令人惊艳。
“我原本也没这个打算,只因一大清早齐侯莫名其妙地找来一群绣娘给我量体裁衣,还让锦绣坊送了一堆各式各样的衫裙和首饰过来,我瞧着都是些极为名贵的料子,价值不菲,本想退了回去,可他偏不让,这不,我也趁着新鲜劲儿穿戴了过来。”
傅寒甚是好奇齐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间心思变得如此细腻了。
“呀呀呀,瞧瞧这令人闻风丧胆的齐小侯爷,竟也会有给姑娘买衣裳买首饰的温情一面,小妹我听着酸得很呐!”
说者无意闻者有心,安书书似是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不由打趣。傅寒一听就知道安书书在想些什么,当即轻弹着她的额头。
“你这小丫头净会胡说八道,齐府上下家风严谨、治军严明,可容不得外头有这些流言蜚语,切忌日后再说这样的话了。”
“知道啦。”
傅寒一路走来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她不想牵扯上无辜之人,更何况还是自己最重要之人。
安书书明白小寒姐姐之所以这么严肃的告诫也是为自己好,齐家掌陆云军权,可谓握了半壁江山,即便是自己的父亲危毅侯也不会冒着毁家纾难的风险去沾惹齐侯府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