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云柳说要再请来的人就是席元青和钱四郎,不一会儿,两人都到了。
钱四郎正如钱老爷所说,身体孱弱,脸色比常人略白,个头也不是很高。
席元青则是姿容出众,虽然穿着一身洗得旧了的书生衫,却是一尘不染,不自觉地会让人想起一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
齐贤书院的甲舍,以赵王世子的身份自然是进得来。窦云柳却知道,赵王世子能在甲舍住第一间房,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
宫中有太傅所,不仅为皇子讲学,也为皇室子弟讲学。赵王世子却是唯一一个皇室近亲中不进宫读书,而是来书院求学的。听说若是去参加科举,至少也能中举。
而钱四郎资质不错,又有钱家舍得砸银子,也给他在甲舍砸出了一个位置。
至于席元青……看这衣服,就不是有钱人,那他能留在甲舍,应当就是本身资质太好,好到足以以白身留在齐贤书院元甲舍。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简单说明为何请诸位前来。”
窦云柳说,“飞盗案共有四件失窃物品。第一件是赵王妃的祖传手镯,赵王世子在齐贤书院甲舍读书。”赵王世子点点头。
“第二件是钱府的神药。这神药是为钱四郎所留,而钱四郎也在齐贤书院甲舍读书。”钱四郎和赵王世子对视一眼,心里都想到了什么。
“第三件是新科状元王翰林恩师所赠的前朝名画。就在画丢失的前几天,他与友人约定要赏鉴此画。而这些友人里,有齐贤书院的教习。根据刚刚诸位教习的证词,你,是知道这个消息的。”窦云柳点了点席元青。
席元青一怔,“我是知道……可是,我一直在书院之中学习,又怎么可能去做那飞盗?而且,而且我不会武,怎么去偷?”他有些发急,俊秀的脸庞微微发红,就差举着三根手指发誓不是自己了。
“的确,我们可以为元青作证。”赵王世子说,“他一直在书院中学习,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钱四郎也一直点头。
“莫急,我不是说席公子就是嫌犯。”窦云柳等他们都把话说完了才说,“只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四件赃物中,前三件的消息都在这甲舍之中有流传。所以,还请三位回想一下,是否存在这么一个人,能同时从你们三人口中知道这些消息。”
“这……”三人对视一眼,均是眉头紧皱。
“无妨,还请三位在此间好好回想一下。”窦云柳不急,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谜底。
“窦公子。”齐捕头见有了空隙,上前对窦云柳说:“刚刚龚副捕头来了,说当铺里只有一个老师父,已经下了狱。在当铺的地库中搜到了琉璃树,可那老师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窦云柳点点头,不置可否。
窦云柳原以为他们三人想出这个人来不会太久,可谁知道等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结论。
窦云柳只得让霍文星守在这里,自己和齐捕头再去书院内外查找。朱院长还是紧跟着他。
若是同犯在书院之中没有异常的举动,那么他必定有和在当铺的小二联系的渠道。只要有联系过,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可直到日头西斜,他也没有查到什么。
朱院长的脸色已经是很不好看,终于忍不住道:“窦公子,若是今天查不出来,我们书院今日便上不了课。可若是明日还查不出来,我们书院明日的课业也要耽误不成?”
窦云柳此时心中已经烦躁不已,脸色一沉道:“最多三天,若是三天还是查不出,朱院长尽管去皇帝舅舅面前告我的状就是。”
朱院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也不再跟着窦云柳了。
窦云柳知道这样再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而赵王世子等人更是逼不得。
沉默片刻,窦云柳说:“齐捕头,你留在此处,我回去看看唐易……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齐捕头却说:“我对案情不熟悉,留下来也起不了作用,不如一起去看看他……这小子自从升了官儿就老是见不着人影,怎么说我也是他老大。”
窦云柳心想,齐捕头看来对唐易不错,带几个唐易的朋友去看他也好,便说:“那好,一起去吧。”
齐捕头朗声道:“那窦公子等我会儿,我去安排下。”说完便走了。
等了片刻,齐捕头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窦云柳认识的周肃,另一个他却不认得,正是从当铺过来的老许。
都是唐易的好友,窦云柳也不能说什么。经过府衙的时候,刘航正好在门口,听他们说是去探望唐易,也欢天喜地地跟了上来。
……
太阳刚与地平线交集的时候,孙南薇醒了。看了下日头,先去自己家厨房里做了两样小菜,并着一大盆白饭带着去了唐易家。
唐易自然是醒着的,见孙南薇来了,说:“孙姑娘来了,劳烦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该换药了,我觉得背上有些黏黏糊糊的。”
孙南薇连忙放下端着的饭菜,将门窗关好后轻轻帮唐易把背上的衣服脱下。一边脱衣服,她几乎落下泪来。
昨晚虽然也见过了伤处,可当时手忙脚乱,她几乎没有时间去多想。伤口不是一天就能好的,今天还在渗出血来。昨日涂的是药膏,现在和血丝混在一起,将衣服都粘住了。
爷爷的话仿佛在耳边响起——“唐易不容易,以后你就多帮帮她。”
“唐易,你也别叫我孙姑娘了,叫我南薇吧……”唐易听孙南薇语气不对,正要回过头去,孙南薇又说:“若你不嫌弃,我就叫你唐姐姐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就是。”
唐易心中一喜,转过身来的幅度大了些,扯得伤口疼痛,忍不住低呼一声。
“别动!”孙南薇急得大叫,“你转过去,我给你换药。”
唐易只能乖乖听话,转过身去坐好,心中却有股暖意流淌。
两人换了药,就在屋中吃饭。孙南薇端着吃完的碗筷出门时,看到还坐在院中的虫子,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