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诸位主子都坐好了,唐易也在墙角站好了,这时候才发现,刚刚站在屋内的嬷嬷和刘嬷嬷都已经站在了夫人身后。
大公子得了大夫人的眼神示意,便对唐易说:“都到齐了,唐捕头说说案情吧。”
唐易撇撇嘴,还是上前说:“大夫人,昨日我已经报与您知晓,楚姨娘是自尽而亡,不知您事后有没有再安排别的大夫去看有无下药的痕迹?”
少夫人忙回答:“母亲请了白龙寺中懂药理的僧人看了,的确没有下药的痕迹。”
唐易点点头,“那楚姨娘的确是自尽无误了……”唐易这话音一落,几个不知道确切消息的小姐们就低声私语起来。
“但你昨天也说了,有可能是被人逼迫的!”唐易一看,说话的果然是权玉锦。
“的确,而且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些脚印。除了护卫们的脚印外,有四行脚印是从客院出,到现场后又转回到客院。这四行脚印较小,应是女子行走留下。其中有一道较重,应是体量较重的女人。敢问大夫人,昨日当您得知消息后,派了几人去现场查看。”
大夫人看都没看唐易,她旁边的一个大丫鬟站出来说:“唐捕头,昨日早上是我带了一个婆子,一个小丫鬟去查看的。那婆子的确比较胖。可是……我们只有三人,你刚刚说有四行脚印?”
“是,这第四道脚印,与其它三道脚印还有些不同。”唐易继续说:“这道脚印也较小,应是女子。它回来的时候脚印很深,去的时候却很浅,而且去的脚印已经微微变形。”
上首坐的三人都面不改色,下面坐的人包括鲁静婷和权玉锦都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唐易到底在暗示什么。
唐易却转而说起另一道脚印,“另外还有一道脚印,是属于楚姨娘的,只有从白云庵到现场的,却没有回去的脚印了。”
鲁静婷低声啜泣,“我姨娘就这样把一条命丢在了那里,哪里还能回得去……”
唐易说:“但奇怪的是,楚姨娘的脚印和那第四道脚印来时一样,也是浅浅的,微微变形。”
鲁六小姐问:“难道这两行脚印是同一时间留下的?”
唐易眉毛一挑,“鲁六姑娘好聪明,不妨再猜猜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鲁六小姐微微红了脸,低头不敢再说话。少夫人咳嗽一声,说:“唐捕头不妨说个明白。”
唐易摸摸鼻子,感觉到了少夫人话语里的警告意味,不再看鲁家的几位小姐,说:“其实很简单,我一说各位就明白了……昨夜下了雨。”
“哦!”鲁八小姐从嬷嬷怀里蹦起,“我知道,我知道了!因为下雨会让脚印变形!”
唐易含笑点头,“下雨不仅会让脚印变形,而且下雨前土质稍硬,下雨后泥土更黏。所以……较浅且变形的脚印是下雨前留下的,较深而没有变形的脚印是下雨后的。”
最后,唐易下了结论。“是有人与楚姨娘在下雨前见了面,在下雨后才分别。”
“唐捕头是不是太过武断了……”鲁静婷细声细气。
“昨夜下了雨,楚姨娘是在雨前到的现场,她身边没有伞,身上却没有淋湿的痕迹……”唐易悠悠道。
鲁静婷脸色发白,权玉锦劝慰地拉住了她颤抖的一只手,对唐易说:“唐捕头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吗?她一定和楚姨娘的死脱不了干系!”
唐易朝刘嬷嬷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但刘嬷嬷或许知道。”
众人的视线都转向刘嬷嬷,刘嬷嬷从夫人身后走出来,朝座上的主子们行了礼,便对外道:“拿进来吧。”四个小丫鬟便拿着几把伞进来了。
鲁静婷看到刘嬷嬷拿了伞来,却是心下稍定。“嬷嬷拿这些伞来干什么?”
唐易回答:“自然是看谁的伞用过了。”
鲁静婷微笑,“唐捕头说笑了,前天晚上下的雨,现在还能在伞上看得出痕迹吗?”
唐易摇摇头,对地上的四个小丫鬟问:“刚刚你们去取伞的时候,是在哪儿拿到的伞?”
第一个小丫鬟回答:“奴婢去取三小姐的伞,一把是在随行箱子里,一把是在门后。”众人便恍然大悟,这就是用过伞的意思了,要知道,除了案发那天晚上,这几天可再没下过雨。
第二个小丫鬟借着说:“奴婢去五小姐房里取伞,两把都是在门后。”鲁五小姐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
“……六小姐的伞只找到一把,在行李箱里。”瞬间,众人看向六小姐的眼神都不对了。
“……八小姐的两把伞都在箱子里。”
鲁静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唐捕头,四个人有三个人的伞都用过了,你看怎么办呢?”
唐易不置可否,又喊了一声,“刘嬷嬷。”鲁静婷心里就是一跳,还有什么东西?
四个小丫鬟退下了,又进来两个小丫鬟,一人手上拿着一双鞋。都是女孩子的绣花鞋,一双大,一双小。
“呀!我昨天洗的鞋。”鲁八小姐指着其中一双说。
唐易朝小女孩儿笑了笑,问另一个拿着大一些鞋子的丫鬟,“这是谁的鞋?”
“浆洗的婆子说,从到白龙寺起,洗鞋的主子只有三小姐和八小姐,这一双是三小姐的鞋。”
“用过了伞,还洗了鞋……”唐易的眼神突然看向鲁静婷,“鲁三小姐,你这是去了哪儿?”
“我……”鲁静婷强自镇定,“我昨天早上起来到院子里走动的时候,踩到了水坑……”
“这鞋子是什么时候送到浆洗婆子手里的?”唐易打断鲁静婷的话,问地上的丫鬟。
“是昨天一早上。”
鲁静婷松了一口气。
“上面的泥水是湿的还是干的?”
丫鬟噎了一下,怯怯地说:“这……奴婢就没问了。”
“夫人,浆洗的婆子就候在外面,唤她进来问一声就行了。”刘嬷嬷上前一步。
大夫人点头,刘嬷嬷就把两个小丫鬟带了出去,要换了浆洗婆子进来。
“我……我记错了!”刘嬷嬷刚刚站在门口,鲁静婷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唐易说:“我记错了,我昨天晚上起夜是到院子里走动了的,伞是那个时候打湿的,鞋子也是那个时候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