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云柳叫了一桌好菜,因为唐易身子并未大好,所以没有叫酒。唐易看着他点了那么多,心里既担心浪费,又感慨他钱多,于是摸摸瘪了的肚子,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力不要浪费。是以,这顿饭一直吃到了申时,直教唐易吃得歪在圈椅里直哼哼。
窦云柳又嫌弃又好笑,说:“吃不下就不要再吃了,腹中空空又暴饮暴食,不是养生之道。”
唐易与窦云柳吃喝一番,自觉亲近了许多,便哼了一声说:“我又不是为了自己的肚子,我是为了这些食物。做得如此美味,要是被浪费了,岂不委屈?”
窦云柳忍不住大笑了两声,说:“是是是,看来是我考虑不周,让唐捕快帮我多吃了这许多美食,真是辛苦了。”
唐易哼哼两声,斜斜瞥了他一眼。唐易本就是半歪在圈椅中的,脸颊的肉被微微挤起来,这一眼斜来,居然让窦云柳觉得像是一个小孩儿一般,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等唐易休息够了,三人才缓步向唐易的院子走去。三人走得慢,就当是消食了,唐易感觉肚子里消了些,才想起来对窦云柳说:“窦公子不必送我回去,我本就没什么大病,现在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窦云柳点头说:“也好,此处已经离你住处不远,那我就不多送了……你这个人性子不错,以后若有什么难处,也可到长公主府来寻我,只要是能帮得上的。”
唐易张了张口,却是笑了一下才说:“窦公子应该不希望我再帮上你的忙。”窦云柳又笑了,两人分别,各自回家。唐易回到家中,感觉肚中还在积食,便围着院子走动。大约一炷香后,又有人敲响了院门,打开来,原来是周肃。
“唐易……”周肃余下的话哑在了嗓子里。面前站的这个人分明是唐易,他却有点不敢认了。一身青竹色的长袍,头发高高束起,眉目清爽干净,不像是个捕快,倒像是个娇俏的公子哥。周肃没有细想,分明是个公子哥,他为何用了“娇俏”二字来形容。
“周大哥,怎么?被我帅到了?”唐易得意地一笑,露出两行白牙。
周肃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边跨进门,一边惊叹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上好的料子,真是称得你仿佛是个世家公子了,怕得要不少钱吧。”
唐易关了院门说:“有人当了冤大头。”周肃将手上提的东西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唐易看去,两眼发直,说:“这……是什么?”
周肃说:“蔡家的茶油鸡,一整只,怎么样?想不想吃?”
周肃原本是得意的,却不想唐易苦着脸说:“你吃吧,我是真吃不下了。”唐易将今天窦云柳来的事情都与周肃一说,周肃才明白为何唐易吃不下了。
“这倒是可惜了,我也是想着你病了吃不了什么好东西,这才咬牙买的。”一整只茶油鸡不便宜,平时周肃也是舍不得吃的。想到这,周肃也是爽利人,自己拆了包封,说:“既然你吃不下,那就便宜我了!”
唐易笑眯眯地看着周肃吃得满手流油,忍不住还是吃了一只鸡腿。半个时辰后,两人均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扶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唐易少不得又将周肃一同埋怨,说自己要是再吃坏了肚子,就要他付药钱。周肃只是哈哈大笑,说唐易跟个埋怨人的小媳妇一样,笑得唐易又去打他。两人一直闹到日沉,周肃才离开。
第二日,唐易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是大好了,虽然今日仍然还可以休息,但唐易觉得闲着无事,还不如去府衙当差。
见着唐易回来,捕快们都是与她打了招呼,还有调侃她躲懒了两日的。风寒在捕快们看来都是小病,这休息的两日权当她是休假躲懒了。唐易也不多解释,笑嘻嘻地和每个人打招呼。
如此又风平浪静地过了约莫大半个月,已经是三月下的天气,温和得让人不自觉地有了好心情。
这天早上,点卯的时候,府尹大人离开时居然说:“唐易,跟我来一下。”说完便不看人地走了。捕快们面面相觑,只有通判大人和齐捕头好像知道些什么,不动声色。通判丘大人还说:“唐捕快,府尹大人吩咐,还不快去。”唐易只得应了一声,快步跟上。
唐易跟着府尹大人一路向内堂走去,不知此次是福是祸,心中忐忑不定。直接到了内堂书房之中,唐易跟进去之后,门被人关上。
唐易略微瞄了一眼,原来是府尹大人得力的师爷,关了门之后,便守在门边。看到唐易看过来,这师爷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含笑点了点头,唐易心中便安定不少。
“唐捕快,玲珑馆的案子结了。”府尹大人说,“你此次破案有功,所以提拔你为副捕头。”
唐易“啊?”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来,她以为玲珑馆的案子早就结了。二来,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功劳很大,足以成为副捕头。三来……提拔个副捕头这样的小事,需要府尹大人亲自把她提到内书房密谈吗?
果然,华大人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又说了一句:“提拔你,是三皇子的意思。”便将她挥手请出去了。
唐易晕晕乎乎地走出内书房,心里想了许多。恐怕华大人还要把她带到内书房来,为的就是这最后一句“三皇子”。
可是,三皇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都说长公主府和三皇子走得近,难道是因为窦公子的关系?可窦公子上次自己亲自来道谢了,没必要许久之后再来这一手。而且,虽然说起来像是高攀,但唐易觉得两人的关系像是朋友。提拔职务什么的,更有些牵扯到利益了。
待她走到前院,队伍早已散了,今日也没给她安排任务,唐易更是觉得迷糊了,左看右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似乎不过是一句话的时间,她已经习惯了的小捕快的生活,就被打得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