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我提府衙！”窦云柳突然一脸烦躁。
“这是怎么了？”窦云柳的情绪有点超出沈明朗的预料，“你以前不是最爱往府衙跑的吗？”
“那也是以前！以后我不会再去了……也不会再见他了。”
沈明朗这才真正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怎么……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你别问！”窦云柳烦躁地起身，“反正我是遭人厌恶了，离他远些他才舒心！”
“这话从何说起！”沈明朗也起身，走到窦云柳旁边，“我听你以往说的那些，唐易必定也是心中有你的，怎么会希望你离自己远些呢！”
窦云柳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原来也是这么以为的……我以为他心里至少有一点点的我。所以我无论失望多少次，都还是坚信他不会对我这样……”
他一屁股坐回去，“可是，我那天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我忍不住就冲了进去，我要他给我一个回应……你知道吗？他也回了我四个字。”
沈明朗忍不住后退一步，直觉这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说——错上加错。”
窦云柳说完，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手伏在桌面上，垂着脑袋道：“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个吗？你现在都知道了，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还有和他相关的人了……”
虫子就守在门外，为自己公子而伤心不已……公子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呢，怎么就是个男的呢？还拒绝了公子。
“……我甚至都想把虫子换掉，看到他我就想起唐易……”
虫子僵在原地，如遭晴天霹雳。
沈明朗突然高声道：“不是的！唐易不是不喜欢你！这个‘错上加错’不是那个意思！”
窦云柳迷茫地抬起头看着莫名激动的沈明朗，沈明朗郑重道：“你相信我，错上加错，是缘分不对，却不是说她心中没有你！”
窦云柳又垂下头，“总而言之，是没有缘分了……”
沈明朗很想大叫——唐易是女的！
可只要想想窦云柳问他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他？沈明朗就硬生生压住了舌尖……
玩大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会不会被锤个半死？
沈明朗表情一阵扭曲，还好窦云柳垂着脑袋看不到。
“你把你们闹翻那天的事细细跟我说一遍看看。”
窦云柳往桌上一趴，“你放过我吧……唉，你走吧，你走吧！我看到你还能忍住不打你已经很难得了。”
沈明朗原本就心虚，这下也不敢追问了，只能说：“你不要轻易放弃啊……我，我再回去给你想想办法！”
窦云柳毫无回应，沈明朗只能摇头叹气地走了。
等沈明朗离开，窦云柳抬起头，就对上一脸悲愤走进来的虫子。
“你怎么了？”窦云柳幽幽问了一句，然后就盯着虫子的脸不再说话，神思好像已经开始放飞，然后神情逐渐变得哀伤。
虫子背后一凉，连忙行了个礼又退了出去。走到院子中，仰头望天——完了，沈大人来了之后，公子更不正常了。
沈明朗出了公主府，回到大理寺是独自一人长吁短叹，好一会儿，对着外面的衙役说：“去把红姑请来。”
等红姑来了，就看到往常冷若冰霜又腹黑无比的正卿大人居然露出了一种迷茫又困扰的神情，就觉得有点惊悚。
“大人？你怎么了？”
沈明朗看到红姑来了，终于有了一点安慰。“红姑啊，你还记得那个府衙的小捕头吗？”
红姑略想了想，“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家伙？”
“就是她！我一个朋友喜欢上了她，却不知道她是女的，我也不方便直接告知……现在两人生了误会，眼看就要彻底闹掰。唉……”
红姑愣了愣，“为什么不方便告知？”
沈明朗的冷脸僵了一瞬，“这个，有很复杂的原因。”
红姑从善如流，不再追问，而是沉思片刻，突然扬眉问：“不知正卿大人的朋友……是男是女。”
沈明朗脸一黑，“男的！”
红姑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大人确定这位朋友不是因为喜欢男人，所以才看上唐捕头？”
“唉……”沈明朗叹了一声，“应是如此。我这位朋友，相识五六年，从未见他对别的男子如此好过。曾经也是风流场上的排头人物，应当不会是有断袖分桃之癖。”
“既然如此，我想首要的就是要让大人的朋友清楚地知道他爱慕的人是一位女子。”
沈明朗瞪了红姑一眼，“这是自然，还用你说！”
红姑忍不住了，撇嘴道：“那大人叫我来做什么？难道是要我去告诉您的朋友？”
沈明朗又是被梗得一噎，烦躁地挥挥手，“行行行，你去吧。”
红姑扭着腰站起身，走出门外之前，还是回头对沈明朗道：“大人，既然不方便自己出声，不如制造个意外如何？大人不是最爱看戏了吗？”
沈明朗斜眼看去，红姑却是娇笑着走了。
“说得有道理啊……可是在哪儿制造意外呢……”
……
第二日傍晚，沈明朗坐在了三皇子府的待客厅。
“明朗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三皇子颇感诧异。沈明朗是个大忙人，且素来清冷，自己与他的关系虽说是众皇子中最好的，但也几乎没登过几次门。这次未下请帖就登门而来，实在令人惊讶。
沈明朗开门见山道：“这次是为了一个不争气的朋友而来。”
三皇子以为沈明朗这是要讨人情了，心中更是无比惊讶。
“我这朋友，爱慕上了一名女子。”
三皇子挑眉等着下文。
“但是这名女子，现在扮作男子行走。”
三皇子眉头微皱。
“我朋友不知道女扮男装这事儿，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男子。”
三皇子放下茶盏，身子后仰。
“这名女子也喜欢我朋友，但她以为我朋友有龙阳之好，现在准备要和我朋友一刀两断。”
三皇子已经无语扶额。
“对了，这个朋友您也认识。”
“我认识！？谁？”
“窦云柳。”
“啪！”三皇子一失手，一盏香茶跌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