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时候,丫鬟婆子们又从马车里拿出带来的点心给主子们奉上,下人们则是吃自己带来的干粮。
刚刚程家已经分过了瓜果,梁夫人就吩咐拿出自家做的点心给程家分食,程家又拿出自家的糕饼,一来二去,不仅主子们坐在了一起,连下人们也互赠起了吃食。
红儿是个欢快爱笑闹的,刚刚给众人分了瓜果,这会儿又拿起主子们吃剩的糕饼悄悄送给梁家的下人。
那偷偷摸摸的模样,主子们早看见了,只是心情好,不与下人计较。
“老黄,你别啃你那硬邦邦的干粮了。试试这个,我们家夫人最爱吃的糕点!”小丫鬟得意地扬起嘴角,一只手叉腰,一只手递上一份糕饼。
老黄却是歉意地笑笑,“我吃这个就够饱了。”
“红儿姐,我来吃我来吃。”这一会儿功夫,小厮已经唤上了红儿姐,知道她得夫人喜欢,手里常有好吃食,更是跟在后面不愿走了。
“你个馋猫!”红儿跺跺脚,将糕饼在老黄身旁的马车板上一放,“反正这是送给老黄的份儿,你看他给不给你吃吧。”说完便脑袋一甩,蹭蹭跑回程家夫人身边去了。
“小丫头气性还挺大。”小厮嘟囔了一句,又两眼放光地看着老黄身边的糕饼。
老黄好笑地说:“你要吃便吃去吧。”
小厮忙不迭应了,直接拿起一个饼子就往口里塞。这饼不小,小厮只能张嘴咬一半。
突然,“呲……”的一声,一阵汁水从糕饼中飞溅而出,喷到了小厮和身旁的老黄身上。
“诶?刚刚没看到其它饼子有这么多汁啊。老黄,真是不好意思了。”小厮讪笑了两声,“要不你脱下来,我去河边帮你搓一把?”
老黄盯着小厮手中的糕饼,神色变幻不定,身子紧绷好像随时准备跃起的猎豹。
半晌,小厮见老黄还是没有反应,但脸色深沉,似乎是不高兴了,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害怕。
“我……我不吃了。你吃吧。”小厮说完,将还流着汁液的饼子又放回马车板上,自己走开了。
老黄的视线随着小厮离去而一直在他背影上徘徊,又跟着小厮到了正在伺候两个小主子的红儿身上。最终,还是回到了身旁的糕饼上。
“两位嬷嬷,我刚刚去上游洗瓜果,发现那儿竟然开了许多野花,还有不少蝴蝶呢!”红儿笑吟吟地说:“两位主子若是吃饱了,不如去那儿消消食?”
“蝴蝶?”梁家姑娘眼睛一亮,回去请示了自己的母亲,很快便跑过来拉着自己的弟弟要去扑蝴蝶。
红儿站在原地,看着四个婆子丫鬟陪着两位小主子离开了,转过身,就看到老黄在看马车板上的糕饼。
许是心有灵犀,老黄此时也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就正对上了。红儿捏捏手中的帕子,展开了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
老黄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明黄色的汁水沾在衣服上很是显眼。眉头一皱,老黄用手指沾了一点汁水到鼻头一闻。
香甜的味道钻入鼻尖,的确是糕饼常有的味道。可不知为何,心头突突跳了两下,总是不安得紧。
再抬起头巡视一圈,没有谁在注意自己,老黄在衣服上擦擦手,转身朝远离河岸的地方走去。
不过往前走了五六丈,进了树丛之后,林深草密,已经只能隐约看到树林外的人影。
“老黄,你去哪儿?”
男声突兀地在身后响起,老黄猛地转身,却发现是一张略陌生的脸庞。再仔细想想,原来是程家的车夫。
“我来解手。”
老黄解释了一句,直接转过身子解下裤头就要小解。
周肃嘴角抽动一下,听到淋淋水声了,突然一拳轰向老黄的后脑。老黄却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一样,身子一歪躲过了这一拳。
“呵,果然有问题。”老黄此刻的神情与刚才已经完全变化,霸气狰狞,正是京城府衙和大理寺联手抓捕多日的悍匪!
周肃歪歪头,并不意外已经被老黄发现,直接上前就与老黄打做一团。
他原本就是第二个方案,如果红儿得手,那就最好不过,直接把人扛回府衙。如果红儿得手一半,没让老黄吃下糕饼,沾了精研软骨散的糕饼汁水也会让他的行动力大打折扣。
只是这时候,老黄恐怕就发现了端倪,想要悄悄潜走了。但这时候的老黄,旧伤未愈又中了药,一个周肃出马足矣。
若是最差的情况,老黄半点毒都没中,又发现了破绽,那就少不得请周围埋伏的十来个大理寺高手一起出手了。只是那时候,老黄骤然发难,恐怕会出现无辜人员的死伤。
老黄刚刚发现周肃的时候还暗自庆幸只有这么一个愣头青,谁知道一打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软手软脚,竟然还不如这个愣头青。
原本经过上次围捕,老黄就旧伤未愈,只能悄悄隐匿身份,躲入一个小官家中养伤。今天已经是慎之又慎,竟然还是中了招!
汁水还沾在衣服上,香甜的气味还不停地往鼻子里钻,老黄感觉身上的力气在随着时间越发流逝。不能再这样下去!
瞧中了一个空隙,老黄虚晃一招,直接朝着河岸边奔去。这软手软脚的样子,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有挟持人质,今天自己才有逃脱的可能!
周肃朝着往河岸边跑去的老黄后心就是一脚,老黄吐出一口血,就势在地上滚了两圈,依旧头也不回地朝前跑。
周肃却是站在原地,就抱着臂膀看着老黄跑了。
不过六七丈的距离,老黄眼看着就要越过去了,却是突然有两个人从草丛里蹦出来,正是红儿和唐易。
红儿朝着差点在她面前停不住的老黄甜美一笑,右手一扬,一阵白色颗粒朝他当面扑来。
老黄立刻闭目屏气,唐易却是直接上前一脚将他踹倒。
“这就是盐巴而已!”红儿笑眯眯道。
老黄已经躺在地上,闻言又是一口心头血喷出,再也无力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