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面色一顿，低头思索片刻，说：“是我忽略了，之前只想着两个证人一死一失踪，要尽快把失踪的曹氏找回来，却没想到彭顺农才是真正的当事人。明日我便去找他。”
席元青说：“恐怕任大人早已找上他了。”
“那就麻烦了……”唐易皱着眉，“恐怕任阳波也会把他看管起来，我很难接触到他。”
“他的儿子呢？那个弃学从商的孩子。”
唐易这才想起，席元青也不知道彭言卓留书出走的事。“席兄有所不知。上次彭顺农从牢狱中出来的没多久，他儿子就离家出走了。”
席元青也皱起了眉，“彭言卓是彭顺农唯一的血亲了，除他之外，恐怕很难有人能现在见到彭顺农。”
“彭氏族老可以吗？”
“难。”
桌上陷入片刻安静，低头扒饭的窦云柳抬起头来，“你们找彭顺农做什么？”
席元青道：“自然是要他自证。”
“可是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当初杀害朱珂的凶手啊。”
席元青挑眉，“那窦兄的意思是，我们不必找彭顺农了？”
窦云柳忍了忍，终于把让席元青不要再称呼自己为窦兄的话忍在了嘴里。
“我的意思是，首先要清楚一点，我们要证明的是唐易在查案过程中绝对没有偏颇，没有私心。这也是背后黑手想要抹黑的一点。”
席元青点头，示意窦云柳继续说。
“可是，站在张员外和任阳波的立场来看，无论是曹氏、莫氏，还是彭顺农，都是当初唐易破案后的受益者。他们就算为唐易说话，可信度也不高。”
“你的意思是，要找受害者？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朱珣，而朱珣不绝不可能为唐兄说话的。”
“还有一个人，你们刚刚不是提到了吗？”
唐易恍然大悟，“你是说彭言卓？”唐易将双手一拍，“对啊！而且彭言卓身为康氏的亲儿子，由他来解释康氏之死也更有可信度！”
窦云柳忍不住朝席元青挑挑眉，满意地看着席元青僵了嘴角。
“云柳，你真聪明！”唐易一巴掌拍在窦云柳肩上。
窦云柳笑眯了眼，席元青几乎能看到他背后有一根尾巴在摇……简直没眼看。
席元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问：“可彭言卓离家出走，现在谁能找得到他？”
窦云柳抬了抬下巴，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偏偏面上还故作镇定。“这种小事，我可以请三皇子帮帮忙。”
在苍茫人海中找一个离家出走两月的少年怎么可能是易事，都需要请三皇子帮忙了，还说是“小事”……
席元青在心里默默吐槽——到时候找不到人我看你怎么收场。
窦云柳似乎也想到了这点，翘上天的尾巴不由得耷拉了一点，心虚地又唐易说：“但这恐怕不是一两天能找到人的……”
唐易万分理解地点点头，感动地说：“反正我们也可以等着信件的后续，云柳你能帮我做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了。”
窦云柳又咧嘴笑了，“你我之间，还说这话干什么。”
“嗯嗯！”
席元青觉得眼睛都快瞎了。今天实在是出师不利，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让窦云柳不快了几分，到后面都是自己被亮瞎眼。
席元青决定趁早撤退，来日再战。
一行人从茶楼出来，席元青找了个借口不和唐易、窦云柳同路。窦云柳对席元青有眼色的行为表示很欣慰，难得赏了一个笑脸给他。
窦云柳送唐易回家，路上两人约好，窦云柳去找彭言卓，而唐易则关注着任阳波这边的进展，尤其是信件的后续。
后面几日，唐易除了经常在府衙碰到来去匆匆的任阳波外，日子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刘航以为风波过去了，很是开心。唐易却知道，这几日丘大人一次都没与自己说过话，明显是在观察后续情况。
说起来，丘大人这个人，不管手下是谁，他在手下倒霉时倒是从来没有站出来过。这样一以贯之的作风也是很难得了。
这日，三皇子正在与幕僚议事，下人来报长公主府的窦公子来了。
“什么事情竟然会让云柳跑到我府上来？”三皇子微微惊讶，想了片刻，挥手让幕僚退下了，然后转道去了待客厅。
“云柳今日怎么到我府上来了？这几日也没在宫中见到你，又去哪儿玩了？”
三皇子与窦云柳十分熟稔，进门就打趣。
窦云柳从座位上站起行礼，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纠结，“今天厚颜登门，是有事想请殿下帮帮忙。”
三皇子坐下后往前倾了倾身子，“有什么事你要找我帮忙？莫非是踩了哪个表妹的裙子？”
窦云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殿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干正事儿的吗？”
“唔……”三皇子沉思半晌，“好像还真是。”
“殿下！”
“哈哈哈……”三皇子挥挥手，“行了，逗你呢。说说什么事儿，值得你登我这个门。”
三皇子是窦贵妃所生，窦贵妃是窦驸马的隔房堂妹。窦驸马尚主在先，窦贵妃随母入宫，被年轻的皇帝看中留在宫中，这才有了窦家一驸马一贵妃的奇事。
窦贵妃入宫很快就产下三皇子，隔了两年窦云柳才出生。三皇子和窦云柳不管从哪边算，都是表兄弟的关系。两人从小玩到大的，自然关系不错。
窦贵妃起初不过是小小的妃嫔，这些年却是稳扎稳打、步步高升至贵妃。三皇子年纪渐长，文采风流、俊朗不凡，皇后和太子越发防备窦家。
三皇子与窦云柳的交流这才开始低调起来。虽然情谊没有减少，但也不会有事没事就串门了。
而站在窦云柳的角度，还有一个原因。他虽然姓窦，却是半个皇室中人。就算一辈子一事无成，也能安享富贵荣华。可一旦插足到某些要人命的事情里，就说不定哪天死不瞑目了。
三皇子虽然看起来不争不抢，但许多事情也没有瞒着窦云柳，所以窦云柳知道三皇子心中的欲望。说不上是对是错，窦云柳只能是独善其身了。
且三皇子没瞒着窦云柳可能只是因为信任，因为他从来没有说过要将他拉进大业中的话，两人见面都是聊些呼朋唤友的趣事，所以这次窦云柳为正事来找他，三皇子才会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