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刚往外走了没两步,就见刘航带着窦云柳和虫子急匆匆赶来。大热的天,窦云柳一个贵公子却是赶得满头大汗。
或许是刚刚在里面受了委屈,唐易此刻看到窦云柳竟然嘴巴一瘪,就要掉下眼泪来。
这可把窦云柳吓得不轻,脚下一滑,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刘航前面扶住了唐易的胳膊。
“这是怎么了?”窦云柳惊讶过去,随即就是一阵无名怒火,双目怒瞪,紧紧盯着唐易,“谁欺负你了?!”仿佛只要唐易说出一个名字,他就准备挽起袖子去跟人干架一样。
唐易见他这样大惊小怪,却是“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了。
窦云柳见唐易笑了,也跟着放松下来。可到底还是担心地,肃着脸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告诉我。有我在,没谁敢欺负你。”
唐易沉下脸,说:“龚腾平说那封信是他写的,还说我是为了谋夺豆腐坊的财产而诬陷朱珣呢!”
窦云柳闻言也是气得直冷哼,他的视线朝唐易身后不远的门看去,“龚腾平和那个张员外就在这里面?”
不等唐易回答,窦云柳就拽住唐易的手,“跟我来。”直接拉着唐易往里去了。
刘航在旁边站了半天,一张嘴巴是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竟然没有找到一个插话的地方,就看着窦云柳和唐易离开了。
虫子落后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了就好。”然后淡定自若地跟着窦云柳走了。
张大人此时还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而是默不作声地看着龚腾平上窜下跳。
整个案子前前后后的案卷他自然是看过无数遍了,正是因为知道这是四年前的旧案,所以才更需要慎重。四年前用了那么久都无法破案,四年后不过短短十来天就破了案,他心中不是没有怀疑的。再加上嫌犯喊冤,而两个证人一死一失踪,怎么看这案子都有可疑的地方。
但是,随着审问莫氏、找到曹氏,张员外心中已经有了其它的想法。他又不是尸位素餐之人,若不是有些真本事,哪能光凭着“钻牛角尖”的名号留在刑部这么多年!
前几日,京中《彭家四折》的说书故事突然崛起,他自然是知道了的。不仅知道,刑部尚书还隐晦地告诉了他收买这些说书人的,是三皇子的人手。
张员外这时才想起,曾有人说过唐易和长公主府的窦公子交好,只是自己没当回事。长公主府与三皇子的关系众人皆知,如果窦公子真的与唐易交好到如此程度,那请三皇子出手也并非全无可能。
张员外自然看得出唐易整这么一出戏是有目的的。到现在为止,张员外也暗暗希望唐易能自证清白,所以不仅没有管那些说书人,还吩咐任阳波不必太急着追查。
当然,“正义”的张员外还是暗中盯着唐易的行动。如果唐易的确有不法的行为,就算是有窦公子护着,也是阻止不了张员外“钻牛角尖”的。
可就在此时,龚腾平突然蹦了出来,说自己是写信之人,又说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坦白来讲,张员外不太信。但麻烦的是,同样没有证据证明龚腾平说的是假的!朱珣和龚腾平一道,莫氏、曹氏和唐易一道,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另外再加上一个被抓进来就闷不吭声的彭顺农……张员外虽然看起来还很沉稳,冷眼看着龚腾平喋喋不休,实际上已经快要忍不住把他那张“嘚吧嘚吧”的嘴给缝起来了!
“嘭!”禁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打断了龚腾平的废话,也打断了张员外的思绪。
“龚腾平!”窦云柳连室内有谁都没去看,冲进来一伸手就直接抓住了龚腾平的衣领子。
按道理龚腾平怎么也是做捕快这么多年,身手不强也远胜于才锻炼两三个月的窦云柳,这时候却是被窦云柳的气势吓得被拽住了衣襟一时没有挣脱。
“你说唐易为了一个豆腐坊就会去害人?”窦云柳冷笑,“真是狗眼看人低。”
他一把拽下随身佩戴的玉坠,提起来怼在龚腾平眼前,“看到这块玉没有?今年春上贵妃娘娘才赏给我的,你说值多少钱?”
一时间,房里的人,连同后面跟来的唐易、虫子都愣住了。虫子迟疑地说:“公子,这块玉可是雕着你的属相,是贵妃娘娘特地给您打的……”
窦云柳反而朝着龚腾平咧嘴一笑,“你说,这贵妃娘娘特意给我请人雕的玉,值多少钱?”
龚腾平腿都要软了……这怎么府衙里几个捕快的小事都能扯上宫里的贵人了?太吓人了!
龚腾平咽了一下吐沫,“那……那自然是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是吗?”窦云柳转手就将玉拍到了唐易手中,“我送唐易了。”
唐易知道窦云柳是给自己撑腰,又怎么会在这时候拆他的台?但这玉的确太过贵重,唐易是万万不敢收的。
唐易灵机一动,故作轻松地说:“云柳,你也太没诚意了。这玉我拿回去还不得供着?不如换成银子给我来得爽快。”
窦云柳松开龚腾平的衣襟,看懂了唐易的眼神,把玉收回手中点头道:“也好。”然后直接朝虫子一伸手,“把带出来的钱都拿出来。”
只要不送玉,什么都好说。虫子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银票都掏了出来,交到窦云柳的手上。
窦云柳数了数,皱眉道:“五百两,太少了。”
虫子立刻领会,“今天出来得匆忙,钱带得不够,我立刻回去取……不知道该取多少?”
窦云柳很满意虫子的配合,斜眼看着已经呆住的龚腾平,“该取多少才够,还得问我们的龚分队长才行……”
龚腾平一惊,连连摆手说:“不必不必了!”
“怎么就不必了呢。”窦云柳抬着下巴,“你说那玉价值连城,在我看来却比不上我与唐易之间的情谊万一。也请龚队长说清楚,到底得多少银钱,才能证明唐易不是眼皮子浅得为了一个豆腐坊就害人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