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一个人坐在齐家院子的堂屋,刚坐下不久,就发现刚刚出门去的一个捕快带着几人进来。唐易认得,是第三小队的队长和几个队员。
第三小队擅审讯……是要审讯谁呢……唐易一手撑在茶桌上,不等来的捕快向她行礼就垂下了眼帘。
几个捕快面面相觑,但也不敢打扰唐易,只能直接离去了。
过了不过半个时辰,吴鸿云轻手轻脚来到了唐易身旁。
“捕头……”
唐易微微睁开眼,“说吧。”
“近午时了,兄弟们还在查着,您看您是不是先去吃个午饭?”
唐易这才坐直了,看看外面的日头,果然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你安排人去外面给兄弟们买午饭进来……”顿了顿,唐易还是问:“问出什么了?”
吴鸿云低头说:“第三小队的兄弟们问出来,齐嫂子今天在药里加了料,是从菜铺旁一个游方郎中处买来的,第四小队已经前去找人了。”
“什么药?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是天雄。”
“……有什么作用?”
“大夫说,是毒药。”
唐易皱眉,“那有什么问题?”
吴鸿云说:“目前已经能确定,齐捕头是在喝药之后吐血而亡,而这味药是与往常药剂唯一不同的地方。据齐嫂子所说,这游方道人骗她说这药可以强筋骨、破邪气、轻身健行,有故意引她买药的嫌疑。所以我们安排了第四小队的人去找人。”
唐易点点头,“你们做得不错,继续做你们的吧……我只是……”
见唐易说不下去,吴鸿云连忙说:“唐捕头放心,属下等一定尽心竭力。”
唐易点点头,吴鸿云便退下了,其他人也不敢来打扰,便只有唐易一人坐在堂屋之中。
大约到了下午申时初,门外几个捕快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匆匆赶来,唐易站起身,“这就是那游方郎中?”
老头眼睛一瞪,“谁是游方郎中了?!老夫可是开馆坐堂的!”
一个捕快连忙说:“这是春生堂的康大夫,我们在外搜人时刻意查找了各大医馆,这位康大夫之前就看过齐捕头的病症。我想可能会有所帮助,所以把他带来了。”
唐易知道之前柴军就已经请大夫来看过,就看出了药的问题,这位康大夫来,恐怕难有更多进展。
“嗯,你们去吧。”
待康大夫几人进去,唐易在堂屋中踱步而行,边走边想着……若是游方郎中真是故意引齐嫂子去买药材,那又是谁要置齐捕头于死地呢?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随机害人吧……
“唐易!你这个恩将仇报……天杀的贼人!”
一声高亢而急促的叫骂突兀响起,随即一阵桌椅歪倒的声音一路从后面响到前面,又响起许多人喝止的声音,还夹带着几声刀刃相撞的金属之声。
唐易愣了一下,立刻穿过堂屋朝后院走去。刚走到后门,就看到齐嫂子被几个捕快按在地上,发髻散乱,手边还掉了一把捕快的佩刀。
原来在后院查案的人见到唐易进来,神色各有变化,齐嫂子则是立刻破口大骂。
“好你个唐易,我夫君当初好心,见你可怜收了你进捕快队,你如今却害他性命!你亏不亏心!你就不怕晚上有鬼来敲门吗!你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将她的嘴堵上!”柴军当机立断,立刻有捕快从腰间随便抽了一块汗巾塞在齐嫂子嘴里,她便呜呜着说不出话来了。
唐易一直冷眼看着,等到这时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场内静了一瞬,还是柴军硬着头皮走上前来,“那位康大夫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柴军朝室内看去,吴鸿云守在卧室门边,立刻进屋去带了已经吓得缩成一团的康大夫出来,高喝道:“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齐家姑娘看着康大夫被带出去,从卧室边悄悄冒出一个头,一接触到唐易的眼神,立刻吓得又缩了回去。
康大夫被吴鸿云带着,跌跌撞撞地走到唐易身前,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说这天雄的剂量不足以致死,只是这家的主人前不久才吐过血,吃不得天雄这种大辛大热之物!”
唐易神色一肃,“说仔细些。”
康大夫正色道:“《神农本草经》记,天雄味辛温,有大毒。主大风,寒湿痹,沥节痛,拘挛,缓急,破积聚,邪气,金创,强筋骨,轻身健行……”
吴鸿云一吼,“别吊书袋,说要紧的!”
康大夫脖子一缩,表情十分委屈,“这天雄虽有毒,但对下元虚寒、风痰症等都有效,且这剂量并不至死……只是,这死的人他前不久才吐过血,火热之患未消,天雄对他,那就是催命符、阎王帖啊!”
“齐捕头怎么会吐血的?”唐易刚问完,刚刚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齐嫂子又挣扎起来,似是有话要说。
柴军和吴鸿云等人明显是知道什么,均是低着头不敢看唐易。唐易默了片刻,说:“让齐嫂子说话。”
于是,抓着齐嫂子的两个捕快中的一人取走了她口中的汗巾,齐嫂子立刻冷笑一声,说:“我夫君为什么吐血,别人不知道,你唐易还不知道吗?”
吴鸿云低喝一声,“好好说话!”
齐嫂子连看都不看他,“一个月之前,你送了什么来?!老齐就是看了你的信,才吐血的!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堵上!”柴军又喝道,汗巾又被立刻送进了齐嫂子的嘴里。等齐嫂子安静了,这小小的院内立刻显得安静地吓人……
唐易神色变换许久,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捕头,属下认为当务之急是查找那游方郎中的下落!”柴军说道。
吴鸿云也立刻说:“属下认为也是!”顿了顿,又说:“无论如何,齐捕头吐血在一月之前,服药才是致死之因。游方郎中是凶手,齐嫂子则是无心之过……”
说着,他的眼神直接射向一旁的齐嫂子。齐嫂子挣扎不得松动,脸色逐渐发白。
唐易看了齐嫂子一眼,“你们查吧。”说完,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