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暮珍原本打算以长辈之名凌驾于安然的头上,给自己找回丢失的颜面,顺便给自己和哥哥多捞些好处,神仙舅舅好不容易来一回,怎么着也得给留下点仙物什么的,就算不能全要来,多少也要拿一半啊,只是这些想法还都没落实,她就被人打了、扔了、骂了,还被关在了大门之外,连个药费钱都没人给出,晕死她算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西跨院里,章小蕙听红莲把安暮珍的惨状说了一遍,脸上绽开幸灾乐祸的笑容,以前,她可没少被安暮珍讽刺,现在,现世报终于来了。
自从安然进府借皇帝之手弄死了王老姨娘之后,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别说问鼎王妃宝座,就是升为姨娘对她而言都成为一种奢望,以前还有德妃给她撑撑腰,现在,德妃都被贬成嫔了,哪里还会顾念到她,她对自己的未来一片空茫,好像这个世界已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了。
“表小姐,奴婢觉得安暮远这次搬回来一定没安好心,您可不能……”,再搀和进去,红莲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她相信,只要章小蕙不傻,就能明白她的意思:隐忍!
“忍、忍、忍,什么时候能忍出个头来?”章小蕙抬眼瞄了一眼红莲,转而意兴阑珊的低下了头,她现在也想不明白,进了荣亲王府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呢?
眼看着又到了年关了,她又长了一岁,可你看看她,子嗣没有,就是荣亲王的床都没爬上去,难道就这样任凭她大好的年华在这西跨院里虚度逝去?
想到这,她就恨得牙根痒痒,恨拿她做棋子的德妃表姐,恨不懂怜香惜玉的荣亲王,恨教唆她下药的王老姨娘,最恨的就是王妃宁静,若不是她突然回归,说不定她还能搏一搏,毕竟,整个王府只有她一个通房。
对啊,只有她一个,王妃身怀有孕,想必是不能再服侍王爷了,若是她能搬进主院,就有机会靠近王爷,能靠近王爷说不定就能得到王爷的宠爱,若是再能怀上个孩子,她今后的日子也算有了保障,这还要多谢安暮远及时住了进来。
“红莲,你现在就去主院,这般说”,章小蕙对红莲耳语一阵,红莲心里虽不屑,却也没有提出反对,总归是有了一线希望,她也不想就此错过了机遇。
抱着侥幸的心理,红莲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虽说不太看好章小蕙的行情,但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想试上一试,这西跨院她早就已经住够了,若不是她家主子命她看好章小蕙,她早就回到主子身边享福去了,主子的位份降了不假,但终究还是个娘娘呀,比这通房奴婢不知风光了多少倍。
路过安暮远一家居住的院落,红莲被安暮远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吓了老大一跳,那微不足道的一点信心再次动摇了,有了安暮珍、安暮远这一对算计明珠公主的前车之辙,表小姐的伎俩能成功吗?
一路忐忑的找到了管家安城,把章小蕙的意思婉转地说了一遍,听得管家安城直皱眉头,心道:这章通房是长脑子了,还是有高人在幕后指点,这借口讲的还真在理。
章小蕙是废太后赐下来的侧妃,就因为这一层关系,她虽然被贬,却未被遣出府去,一直都住在西跨院里。
现在,安暮远也住进了西跨院,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人家提出要换个住所,这个要求提的合情合理,还真让他找不到反驳的借口,万一真的有什么乱七八糟流言传出去,损害的可不就是王爷的名誉。
只是这事儿不是他一个管家可以决定的,因为这个通房是宫里赐下来的,所以还得请王妃来拿主意,“你先回去吧,这事还得请王妃定夺”,看着红莲带着一脸的惊喜走远,安城撇起了嘴,他这就去找小郡主,这点儿小破事可不值得拿去给王妃添堵,他可是拍着胸脯跟舅老爷保证了,绝不会让那些腌臜事污了王妃的眼睛和耳朵。
安然此刻正怨念舅舅宁辰呢,您说您走就走呗,干嘛还在临行前给爹娘灌输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的观念,若不是您妹妹软弱可欺,老娘何至于冒着被人当妖怪的危险显露出自己的锋芒,你当老娘傻呀,感谢的话不说也就罢了,还要禁她的足,让她在家眯着学那劳什子的琴棋书画,还陶冶情操,我呸勒个去,学那些是能当饭吃,还是能换银子花?
“然儿,你娘亲只是太在意你”,荣亲王进得屋内,看小女儿撅着的小嘴,心里一阵难受。
大舅哥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就算小女儿现在开始藏巧露拙,难道就能掩盖那些发生的过去吗?既然不能,与其为过去的事伤脑筋,还不如好好计划一下将来,想想要怎样去面对的未知的风风雨雨。
朝堂上看似平静,实则是风云暗涌,觊觎皇位的人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大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三位亲王吃此大亏又岂会善罢甘休,待到他们回去封地之后,恐怕会联合东华、南华和西华三国兴起刀兵,到那时北华国一定会趁机来犯,他若出征,王府势必要有个强势的主人看家,才能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去征战,他的娘子显然没有那份魄力,只有小女儿安然才是最得他心的掌家人选。
“爹爹”,趴在荣亲王的肩头,安然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眼泪再也不受控制,成串的流下来,很快就濡湿了荣亲王的外衫。
“谁欺负爹爹的小宝贝了,告诉爹爹,爹爹来给小宝贝出气”,荣亲王心疼的给小女儿擦着眼泪,“今天的事,宝贝处理得很好,只是宝贝,你能不能替爹爹想个妙招,如何才能让百姓们不再去借印子钱?”这招转移注意力是明王世子教他的,不知道管不管用,若是管用还则罢了,若是不管用,看他怎么收拾那个乱出主意的臭小子。
安然抽泣着点点头,在听说安暮远以她的名义放印子钱之后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因为资金不到位没有说出来罢了,现在,七家联合赔偿她一亿四千万两黄金,有了这一笔巨款,她的大计也可以实施了。
“我的想法是开办一家银行,银行设有存银的专柜,还设立抵押借银的专柜,凡是资金周转不开的商家和急需用钱的人家都可以以物抵押来借银,抵押物的价值必须高于所借银两三倍以上,田产和房屋则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安然拉着荣亲王坐到了书桌前,拿出自己写好的计划书,“这银行与当铺不同,借钱者可分期还款,每月按照最低还款数目在规定期限内还款,若是没能及时还款,则视时间长短收取一定的利息,一年内不还款的,视同死当”,根据借款数额的大小,利息又有所不同,总之就是借的越多,利息也就越高,这也防备了一些人以借银之名搞破坏。
“好,好,好”,荣亲王一连喊了三声好,可以预见,这钱庄若是真的开办起来,将会造福于天下,“然儿,爹爹这就进宫去找皇上”,荣亲王起身就要走,被安然一把拉住。
“爹爹,你就说这是舅舅想出来的办法,还有就是,让皇上一定要下旨说明:这银行的借贷方式任何非国家的钱庄都不得使用,违者抄家灭族”,说白了,这就是将高利贷国有化了,若是私人钱庄也如此,她的银行怕是一辈子也开办不起来。
“就听然儿的”,荣亲王抱起小女儿,很是感慨的说,他知道小女儿懂得收敛锋芒了。
“王爷,小郡主,管家求见,说是章通房请求更换住处”,丫鬟在外间禀报,小郡主自王妃处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哄好她。
“然儿,这事就交给你来处理,爹爹去忙国家大事了”,荣亲王有股落荒而逃的架势,实在是被女人缠的烦了,特别是那个赵彩云,每天天不亮就在自家门外蹲守,等他去上早朝时就出来堵路,刚开始还差点被暗卫当做刺客给收拾了,就是这样,人家还在咬牙坚持着,气得他恨不得一剑打发她回老家。
经历过童年的苦难,他深知女人狠起来比战场上的敌人还要可怕,他也了解到后宅的争斗比之朝堂也不逊色半分,所以,他才不会弄一堆女人回家来给他的娘子和儿女找不痛快,也是因此,他才会对那些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格外的唾弃。
安然不知道爹爹心中的想法,不过她相信她的爹爹若是真的对章小蕙有意,早在她娘亲回现代的那几年中就把章小蕙收入房中了,而不是扔弃在西跨院,任其自生自灭。
“管家伯伯,您就按我说的去做吧”,章小蕙既然想进住院,那就给她一个机会,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反正主院各处的人都已经满额了,只有浣洗房还有空缺,想来章小蕙是不会拒绝的,不然,就让她在西跨院老死算了。
安城一挑眉,这个主意好,王府也白养了章小蕙好几年了,这月钱可不能白拿,怎么着也得付出点劳动才说的过去呀。
西跨院,章小蕙听说自己可以住回主院,欣喜若狂,也未细问详情,就让红莲去给德妃在府外的眼线送信,告知德妃这个好消息,她章小蕙终于熬出头来了。
西跨院侧门,红莲给了小厮一两银子和一张清单,让小厮到街头拐角处的一家杂货铺去买,余下的银钱就是他的跑腿费了,小厮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一溜烟跑远了,红莲看着小厮远去的身影,嘴角溢出一丝苦尽甘来的笑。
皇宫里,荣亲王刚跟皇上谈完银行的事,一抬头,就见韩公公半哭半笑的颠了进来,皇上和荣亲王对视一眼,都搞不明白韩公公在抽什么羊癫疯。
“皇上、王爷,明珠公主派人送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和一句话,您二位先听哪个?”
“坏消息”,听完坏的再听好的,这样心里会不那么难受,皇上如是想。
“好消息”,小女儿说好,那就一定是最好的,坏,说不定可以演变成好,荣亲王想。
“坏消息是:东南西三方明年的收成全无,特别是南部,所有的农田全部荒芜,连带着南华国也受到了牵连;好消息是:七天前,东南西三家亲王府被天人给端了老窝,他们短时间内没有实力跟朝廷叫板了”,也就是说,皇上要为明年东南西三方的军粮和百姓的生计发愁了,这才是韩公公忽悲忽喜的根本原因。
“那一句话又是什么?”皇上和荣亲王同时问道,他们隐约觉得自己其实已参透了真相。
“叶家人真狠!”韩公公语带沉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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