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流云锦
左相送了那位公公出去,便也没再回去,而是出府据说有事务去了。
二夫人刚忍着接完圣旨,此刻不停地咳嗽着。蓝念将手中的圣旨递给身后的繁琴,便急忙上前扶着二夫人坐下,然后递上了茶水。
二夫人饮了口茶水后,舒了口气。蓝念刚想坐下,便听到大夫人说到:“你和秦王的婚事要在两个月内完成,时间较为仓促。我会和你娘亲商量着处理,你安心待嫁便是。”
“倾念知晓了,辛苦母亲和娘亲了。”
回到梨院后,蓝念便被许嬷嬷叫去:“小姐,二夫人之前便和奴婢说过,小姐这边需要准备嫁衣。”说着有些欲言又止。
蓝念见状,“嬷嬷有何事但说无妨。”
许嬷嬷小心地看着她,说到:“老奴想问小姐,可会绣嫁衣?”
蓝念突然想到,自己回来后便从未刺绣过,而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在乡下长大,又没有家人陪伴,很可能没有学过刺绣。许嬷嬷向来心细,如此小心翼翼地问她,想必是怕伤害她的自尊,毕竟这个时代,刺绣是每个女子的必备技能。
不过蓝念在刺绣上虽算不上精通,但也还是能够勉强出手的,这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她喜欢那些精巧奇妙的绣技,喜欢平凡的绣线在手下变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但如果是凌倾念会的多的话,就有些说不通了。毕竟性格可以天生,技艺却需要不断学习。
所以蓝念答到:“会一点点,但不擅长,懂得不多。”
许嬷嬷听后,也没再问什么,而是变戏法地拿出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针线还有绣画框,她递给蓝念,说到:“老奴未曾见过小姐刺绣,还请小姐今日先练练手,老奴也好作安排。”
蓝念挑挑眉,笑着接了过去。许嬷嬷则在旁边看着,眉头轻皱。大概半个时辰,她绣了一副简单的鸳鸯戏水。许嬷嬷拿着看了一会儿后,轻轻松了口气,“小姐这虽算不算出彩,但也中规中矩。喜服可由奴婢们代工,但还是要小姐准备盖头。”
蓝念笑着说到,“嬷嬷说了便是。”何止中规中矩,乍一看虽然不丑,但仔细看就毫无章法,只是入门。
女子的嫁衣很繁琐,从布匹到绣线的选择都要仔细斟酌。当然蓝念不想花什么心思,许嬷嬷也没问她,直接和二夫人商量,打算选择几种后再让她选。
二夫人很在意这次婚礼,每一个细节都想过问。蓝念想她估计是想弥补对平乐的亏欠,也就随着她,但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可以让她们母女见一面。
忙忙碌碌过了几天,蓝念也被许嬷嬷和二夫人拘着练练绣技。看着堆了一堆的鸳鸯戏水绣品,她只觉得欲哭无泪。
之前怕许嬷嬷让她多做嫁衣,自己就故意绣差点。
结果许嬷嬷却实给她减轻任务,只绣个盖头。但因为任务不重,所以的慢慢练绣技。
她耐着性子绣了两天,以为就可以了。结果嬷嬷告诉她,她虽然绣技不是很好,但速度够快,就先练着,最后再绣。
虽然她后来说了自己会绣,只是懒得动。当然,结果就是挨了顿批,许嬷嬷和二夫人一起。念叨了半天什么成婚就一次,自己用心了才不遗憾什么的。
要不是她提起她不宜绣太多,不然容易引人怀疑,她们估计还是坚持让她绣。
当然,练习绣技还得继续,因为二夫人用了她的话堵了她:“现在全府都知道你绣功平平,你突然变好了,怎么解释呢?”
蓝念当时直接想找块豆腐撞死,因为凌倾瑶听说她绣技平平时,跑来将她嘲笑一通,然后在府里到处宣传。
要不是最后她想往外说,被左相斥责了一顿,估计全京城都知道了。
当然,蓝念可只当做做样子,不听二夫人和许嬷嬷的话。但她知道,她们是真心对待自己,也是想让她真正像个闺阁女子那样出嫁,而不是只当做戏。
她不愿意辜负她们的苦心,毕竟自从国破家亡后,真正关心她的人,越来越少了……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
蓝念看着喜气洋洋地和许嬷嬷讨论着选什么首饰和嫁妆的二夫人,不由得感叹,古人诚不欺我。她感觉二夫人最近精神头倍好,连咳嗽都少了许多。
“来,念儿,你说说这嫁衣用什么材质好呢?大秦官宦女子出嫁,多用宋锦、云锦。而王侯贵族之家,则是用蜀锦。你是以王妃之尊,不能落了下乘,我觉得选蜀锦,这蜀锦色彩艳丽,工艺精美,做嫁衣最是合适,你觉得如何?”二夫人拿着几种布料方巾给蓝念展示着,又说到:“这是奇恋依庄送来的样品,我们选好了就可去取了。”
“听娘亲的便是。”嘴角一抹灿烂的笑。
梅娘最会做生意,虽然这是她的嫁衣,但花的是左相府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那便定下了,晚些让人去取布。唉,说起做嫁衣最好的布呀,还数流云锦。只可惜那为西域进贡,天蚕吐丝极慢,量也极少。五年才成两匹,皇上皇后大婚才可用。整个大秦当下就那么几匹……”二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蓝念却突然间想起了以前。
皇宫里有几匹流云锦,或许她更清楚。
流云锦很珍贵毋庸置疑,但大多并不是用于皇上皇后大婚,而是赏赐给功臣。大多数当上皇帝,已经妾成群,至少也有正妻,哪还能再结一次呢。
而赏给功臣,是因为赏无可赏,所以只能用这极为珍贵的进贡之锦。
而这也意味着,这个功臣,已经到达顶峰了,包括荣耀和皇帝的信任。
毕竟你可用了皇帝都不曾用的东西。你得到了,你用不用,在皇帝眼里都是用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有下人来禀,说秦王府派人送来了东西,指名是送给她,并且是亲手交给她。
左相倒没为难,大夫人也看不上秦王府,便直接让管家带着人送到她的院子里。她现在距离婚期越来越近,虽没说不能出去,但也不宜到处走动。
蓝念走到院子里,便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院子门口,向她行了一礼:“二小姐好,属下是秦王的贴身侍卫。这是我家王爷给小姐送来的东西。小姐闺房重点,属下不敢冒犯。请小姐派两人来取。”
蓝念点了点头:“有劳。”说着示意繁梅、连竹上前取东西。
“二小姐叫我穆锋便好。”穆锋忙说到,头上冒了冷汗。
蓝念点了点头,看着她们抱着两个长方形盒子进来,然后说到:“劳烦穆侍卫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东西我收到了,谢谢。”
“属下一定带给我家王爷,告辞。”说着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而蓝念回屋后,便见到二夫人一脸促狭地看着她说到:“想来秦王也是中意你的,我之前还担心着呢。快打开看看吧。”
蓝念老脸一热,赶紧走到桌边打开盒子。
刚一打开,她便愣住了。二夫人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也赶紧走过来看,结果一下子惊呼出来:“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流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