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子虽弱,为母则刚
沐浴后,她换了一身天蓝色衣裙,她闭着眼睛坐在铜镜前由连竹用毛巾绞着湿发。突然,她睁开眼睛,对连竹说到:“有人来了,你去泡壶热茶来。”连竹满脸疑惑,却也什么都没问退下。刚打开门,便见到二夫人领着一个丫鬟走进了院中。她眼里惊了惊,但面上未显露分毫,行一礼:“奴婢见过二夫人。”
二夫人又咳嗽了几下,缓了缓说到:“你家小姐呢?”
“回二夫人,小姐刚沐浴,现在里屋。”
“好,你下去吧。”说着便走进了屋内。进屋后,对着身边的丫头说到:“不必关门,就在门口守着,有人来通报便是。”
“是,二夫人。”
她走进屋后,看到蓝念已经坐在桌旁,半干的头发还披散着。她急走了两步,却又猛地咳嗽了起来。蓝念忙上前扶住她坐到了桌旁,又递给她一杯水。但二夫人没有接,而是抓住了她的手,眼里已经浮出了泪珠。
蓝念知道她想知道什么,忙道:“夫人放心,她现在很好。我师门幽罗门的长老已经收养她为义女,取名为平乐。”
“平乐,平乐好呀,当初她不过五岁,我又病重,没办法护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被冠上什么克亲之名,被送到青州老家。本以为她不在这府里,能在乡下做个普通人,平安一生也好,但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惦记着……咳咳……”
“夫人,你不能过于激动。”蓝念顺了顺她的背说到。
“无事,我这身体,这辈子也都是这样了。”二夫人平了平心绪,两行清泪却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到:“你们找上我的时候,我是感激的。我也希望她在我身边,看着她出嫁,但我这样的身体,又能撑几天呢。更何况她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如何能担得起秦王妃之位,不过是一个没用的棋子罢了。”
“夫人,你放心,我发誓,一定会护她一生无忧。”蓝念郑重地说到,眼睛也跟着红了。
“她应该也和你一般大了,难怪你们找我,我们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这一双眼。不过,你们有什么目的都没关系,只要我的倾念安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用手轻轻地抚着蓝念的脸说到。
”二夫人,我是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亲人。我冒充倾念确实有些事要做,但我保证不会伤害您,更不会伤害倾念。您放心,我以后会代替她,好好照顾您。以后我就是您的倾念。”蓝念半蹲着,仰着头看着二夫人说的,脸上也滑下了两行清泪。
“好孩子,委屈你了。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倾念,你和平乐都是我的女儿。”二夫人附身抱住蓝念说到。
“娘亲。”蓝念也扑入她的怀中哭道,心里更加酸楚:父皇,母后,这是我欠倾念的,以后她做我的义母可好?我又有娘亲了,母后,父皇,你们一定会高兴的吧。
母女俩抱着哭了一会儿,二夫人又开始咳嗽起来,蓝念忙将桌上的茶水递给她。喝了茶后,二夫人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扶她坐到铜镜前坐下,对她说:“我未曾为平乐挽过发,今天我便为你挽一次发吧。”
就在这时,二夫人的丫鬟珠儿禀报:“二夫人,二小姐,夫人身边的丫头青娇在外面,说老爷回来了,请二小姐和二夫人过去用晚饭。”
二夫人回道:“知道了,告诉她二小姐不一会儿便到。”说罢给蓝念挽了一个简单的发绺,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只碧玉发簪轻轻插到她的发上,按住她想要取下的手,满意地笑道:“我家倾念真好看。”然后拉住她的手说到:“走吧,去见见你的父亲。”
带着她走出院子后,指着一片翠竹说到:“这个竹林的另一边,便是我的院子,念香院。距离你的院子不过三十米,你有事大可去找我。”在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几下后,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连竹说到:“你既带着这个丫头,说明你心里也有安排。你年幼时的奶娘许嬷嬷我当初保下了,待会儿我让她来伺候你,你身边人也少了些。”
蓝念心里感动,忙拉着她说:“娘亲不用担心,明日会有一批丫鬟入府,到时候我再挑几个便是。娘亲身边也得多留些得用的人。”
“好,你有安排就行。但许嬷嬷我就让她来照顾你,身边除了年轻丫头,总还需要几个嬷嬷才好。”
“那倾念便不推迟了,谢过母亲。”
蓝念小心扶着二夫人走着,母女两说说笑笑,倒也很快就到了膳厅。进屋才发现整家人已经到齐了,就差她们母女。蓝念一眼便看到了主位上坐着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暗灰色常服,眼神精明而肃穆,她便猜到这便是当朝左相,凌长尹。
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上前行了一礼:“妾身见过老爷,见过夫人。”又对回头对蓝念说到:“来,念儿,这是你父亲。”
蓝念也温顺地上前福了一礼:“女儿见过父亲,见过母亲。”只是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恨意,被脸上端庄的笑完美地掩盖住。
凌长尹定定看着这个没有什么印象的女儿,看着她标准的官家小姐礼仪,还有脸上温和的笑,眯了眯精明的双眼,淡淡地说到“起来吧。来了便开始用膳吧。”
蓝念心里泛着讽刺,大夫人好歹还有客套,自己这个父亲,连客套都懒得做,也难怪凌倾念五岁便被冠上克亲之名送到乡下。面上依然温和地扶着二夫人到座位上,自己走到另一边唯一空着都位置边还未坐下,便听到旁边战战兢兢的声音:“二……二姐,你…你…坐坐。”旁边一个穿着淡粉色的小姑娘,垂着脑袋,局促地拉了拉旁边的凳子,又扯着自己的衣袖说到。
另一边,大夫人已经示意下人上菜了,蓝念没有错过凌长尹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对着二夫人问了几句,又转向三夫人说话,但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自己这方,在看到唯唯诺诺的凌倾雪时,眼里闪过深深的厌烦。
蓝念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三妹。”然后拂衣坐下,便听到大夫人的声音:“今日本算是团圆家宴,也是欢迎二小姐回来的宴席,但仲忻书院学业繁忙,倾涟被招进宫中陪伴皇后,没办法回来。二小姐自幼离家,想必吃了太多苦,对家里也不熟悉。现在回来了,有什么需要,可来落茗院找我,不必拘谨。”
“倾念记住了,谢过母亲。”蓝念温和有礼地说到。
晚宴过后,蓝念带着连竹回了院子,二夫人也想着她舟车劳顿,想必很疲乏,并未再来她的院子。
蓝念洗漱过后,便躺下休憩了。连日赶路,小心谨慎地应对相府里的人,确实让她疲惫不堪。但入睡后,却是噩梦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