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城府衙,方有才坐于上首,再一次听了一遍,衙役张老六的汇报之后,挥手屏退众人,只独独留下叶虎。
“大人,这一行人,应与那人无关,几日前,闵将军才带人途经澧城,只言那人会与他受伤的未婚妻子,几日后或许会途经此地。
据可靠情报,闵将军已带士兵离开,那人身边只余未婚妻子与两名随侍,按说,一行人该是三女一男,即便有他人同行,亦不可能是两名和尚还有道人。”
“不错,听张老六之言,那些人应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叶虎,那些人身份未明,如未探得对方虚实,切莫莽撞行事。”
“大人,属下有一计,”叶虎言毕,附于方有才耳边又是一阵低语。
“此法甚好,叶虎,一切由你安排,务必打探出对方虚实!”
福来客栈,一身青色长袍,头戴方巾,面容黢黑,粗黑的眉毛旁,一条疤痕划过右脸,丑得不忍直视的南絮,出现于众人面前。
在场诸位,无不感叹她伪装术的高明,就眼前这副丑不拉几的模样,谁能把他与那副貌美如仙的面容联系在一起。
“南姑娘,方有才之子,方必全众所周知,此段时日,每日申时皆会到城东春湖街迎春楼,与那花魁如芳姑娘一会,如若姑娘想入狱见公子,此人倒是可以一用。”
“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此刻恰好申时三刻,”南絮言至此,望着楚墨风道,“你在客栈等我消息,放心,明日破晓前,必回!”
“好,记得你的承诺!”楚墨风不舍的望了她一眼,虽不舍,那是她的选择,自己只能答应下来。
南絮见楚墨风应承下来,朝他微微一笑,随后一个闪身,人已移至客栈门前,片刻之间,门前那抹青色身影已然不见。
随着那抹身影的消失,楚墨风面上神一如既往,不悲不喜,无一丝表情,一言不发,走回自己客房之中。
辰王殿下回房不久,客栈门前来了一队衙役,领头之人正是叶虎,他一进客栈门,便恶声恶气的吼道:“把客栈给本师爷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进出!”
位于一楼的小七见此阵仗,吓得慌忙往二楼跑去,可惜只跑了几步便被衙役拦住。
“你是福来客栈的伙计?”叶虎踱着步伐来到他面前,漫不经心的询问,“你家东家已经入狱,如今做主的掌柜是何人?”
“官爷,小的……小的只是一个伙计,小的一切皆不知晓,求官爷放过小的,如今管事的是柱子哥,官爷有事,可以上二楼寻他。”
“带路!”
“小的马上带各位官爷上去找柱子哥!”小七言毕,战战兢兢的把一行衙役带至二楼。
二楼的一张桌面旁,此时围着几人,柱子便坐于其中,他望了一眼叶虎与一干衙役,不亢不卑的出声询问:“各位官爷,不知此般到我福来客栈,是为哪般?”
“你便是柱子?”叶虎低垂眼帘,明知故问。
“在下便是!”
“柱子,福来客栈东家李从文与山匪勾结,行拐卖人口之事,如今罪证确凿,本师爷奉方大人之名,前来搜查客栈,你等应予以配合!”
叶虎之言,听在柱子耳中,他心底冷笑一声,一个多月了,不来搜查,今日客栈住进几名客人,才来搜查,真实目的,昭然若揭。
“不知官爷要在下如何配合?”
“把客栈里所有客房打开,搜查一遍即可!”
“这……”柱子此时面露难色,“官爷,有几间客房已被几名客官住下,如若搜查,须得……”
“休得啰嗦,吩咐那些住客,自行打开房门让我等搜查!”
“这,各位客官,依你们之见该如何?”柱子为难的望着桌面上其余人。
“阿弥陀佛!”了空打声佛号,“施主作主即可!”
“无量天尊,贫道亦无异议!”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上官仪一掌拍于桌面,吼道:“什么和尚、道士,什么方外之人看淡一切,在某看来,皆是胆小如鼠之辈,早不查,晚不查,偏生我等入住便查,这不是明摆着……”
“唔…唔…”上官仪,话未全出口,已被一旁的玄木、丁鹏宇联手捂住嘴吧。
二人边控制上官仪,边低头哈腰的朝一众衙役赔礼,“各位官爷,草民家大哥,自幼便性子急,望各位官爷莫与他计较,”言毕,玄木来到叶虎前,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还有一锭金子,“小小心意,望各位官爷莫要怪罪大哥!”
叶虎接过银票,方要开口之际,楼上,上官柠兰许是听到下面动静,带着柳馨、柳惠急急赶来。
她们一来到二楼,远远的便望见被制住的上官仪,皆不由的面色一变。
“父亲!”
“老爷!”
几声呼喊几乎同时发出,不一会,三人跑制上官仪身旁,“二叔,你这是做甚,为何要如此对待父亲!”上官柠兰一边怒喝,一边伙同柳馨、柳馨合力把被丁鹏宇制住的上官仪解救出来。
另一边的玄木见此,又道:“此乃家兄独女与她两名丫鬟,”他方言语此,又想到什么,再次掏出几张银票,“此些银钱,乃草民请各位官爷吃酒费用,各位官爷,因家有女眷,这搜查……”
叶虎再次接过一叠银票,漫不经心问道,“你等何人?与那和尚道士是否一伙,客栈中可还有他人入住!”
“回官爷,草民一家祖上乃经商之家,只是到了草民与大哥这一代,实无经商天赋,眼见生意愈发难做,便变卖了商铺店面,打算望京都去,捐个……至于有无他人入住,须得掌柜才知。”
玄木未出口之言,叶虎自是明白,原来是一伙想买官之人,如此看来与和尚、道士亦不是一伙,面前几名女子,虽还算可人,与他人形容那人的绝世姿容却相差甚远,摸了摸袖中银票,心中已有计较。
他慢慢的踱步至柱子面前,言道:“柱子,你该知晓,以李从文之罪,此间客栈还能开着,实乃大人仁慈,不愿牵连无辜,如此,你等亦该知晓,该如何回报大人。”
“小的明白,官爷,它日再有客人入住,小的第一时间禀明,今日客栈之中剩余客人已皆在此处。”
“剩余客人?”
“雨后,有一对青年夫妇已然离去!”……
同一时间,澧城城东春湖街迎春楼,迎来了一名青色长袍,头戴方巾,面目黝黑的男子。
他一入迎春楼,掏出一锭金子放于桌面,指明要如芳姑娘相陪。
脸上涂了一层厚厚脂粉的老鸨,望着那锭金子,眸中闪着贪婪的光芒,她一脸喜色,急急的便要身手过去拿起那锭金子,却被一边折扇拦住。
脸上的喜色一僵,出声问道,“公子何意?”
“想要?”青衫男子粗黑的眉毛一挑,“须得如芳姑娘出来才可,”言毕,又掏出几张银票,“本公子可是慕如芳之名而来,只要如芳姑娘肯陪上一陪,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鸨望着那金锭与银票,又望了一眼面容黢黑的青衫公子,面上为难之色尽显,如今那如芳有方少爷撑腰,哪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可是,那方少爷每次来会如芳,所赏银钱又少得可怜,本想指着如芳大赚一笔的老鸨,自方必全看上如芳之后,别说赚钱了,不倒贴,就得烧高香了。
如今,有人拿出如此大一笔钱出来,自己却只能干看着,对她而言,真真是一个大的折磨。
青衫公子见此,眸光一闪,言道,“在下亦不为难于你,只要唤如芳姑娘出来陪在下畅饮几杯酒水即可!”
“这……”老鸨显然是有所顾忌。
青衫公子见状,把那锭金子拿起,轻轻摩挲一阵,正欲放入袖口,那老鸨见此,心一横,急急喊道:“慢!如烟,去把如芳叫来,陪客人喝几杯酒水!”
清涟居,如芳得知如烟来意,嗤笑一声,冷声言道:“本姑娘不去,你去回禀妈妈,如若不怕得罪方公子,尽可吩咐我出去陪客人!”
如烟无奈,恨恨的转身离开,径直朝老鸨走去,来到老鸨面前,一五一十的将如芳之言一一学来。
随着她的言语,老鸨面色愈来愈黑,最后一掌拍向桌面,“贱人,它日失宠,老身定会让你后悔今日之言!”
青衫公子在一旁,亦将如烟所学之言听得透透彻彻的,此时的他怒目圆睁,吼道,“一个妓子而已,装甚!敢给本公子下脸色!本公子今日还偏得要她作陪不可!老鸨,此些银钱你且收着,本公子自行去她房中!”
他的话放落,人已朝二楼急急奔去,余下众人望着老鸨,等待她的命令。
老鸨拾起桌上银钱,不紧不慢的言道,“那如芳确欠收拾,现今,那青衫公子不听我等劝阻,一意孤行,与我等何干,即便方公子,要怪罪,亦算不到我等头上来。”
她身旁的如烟掩唇一笑,“妈妈说的是,我等已然尽力,如今也只能由得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