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惊叫声:“皇后娘娘晕倒了!快请太医啊!”
本来还没缓过来的人,这下更是吓坏了,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皇帝一个眼神,钱公公忙下去吩咐人请太医来,并且把其他人都请回殿内坐等。
他皱着眉头过去查看,只见皇后漂亮温柔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双眸紧闭,面容平静得可怕。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不是一直在吃药吗?”皇帝看向陵香。
陵香哭着道:“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皇后娘娘这病一直都是按照太医开的药方小心仔细地养着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娘娘的身子比从前虚弱很多。甚至有时候忙些,就会喘不上气来。”
“是哪个太医在照料?”
“从前是吴太医在照料的,可是吴太医这几个月告假归家,就由林福棠太医来暂时接手。”陵香如实回答。
林太医是太医院里的老人了,做事稳妥,有着一手好医术,在太医院里的声望也很高。
几个小太监今日业务真是繁忙,根本没得闲。现在又让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去太医院把林太医请来。
林太医提着药箱,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另一处偏殿,拱手见礼道:“参见陛下。”
皇帝虚扶了他一下,道:“你快进去瞧瞧皇后。”
皇后此时还没醒转,陵香帮她褪去了朝服,只留下一件明黄色里衣,珠翠头饰也都摘下了,三千青丝落到腰间,有一种朴素病态的娇美。
皇帝信步而来,见到太医去给皇后把脉,当他看到皇后腕上的手镯后,微微一怔。
林太医隔着手帕替皇后诊脉。
“娘娘可一直在服用我给她的方子?”林太医问陵香。
陵香点点头,“可不是,这药都是直接从太医院拿药,我再拿到娘娘宫里煎好直接喝的。”
“这就奇怪了…”林太医喃喃自语。
陵香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可还有煎剩下的药渣?”
“有的,就在娘娘宫里还未倒掉。”陵香转头去看另一个凤仪宫的宫女,“你去把娘娘今天喝剩的药渣拿来。”
小宫女快步去了,很快拿回来一包药材。
林太医打开药材,一个个地查看。
他记得自己开过的每一个方子里的每一个药材,甚至光看药渣,就知道有没有多放或是少放药。
“你这药渣里,怎么多了两克的蔺花?我明明只开了三克!”林太医急了,语气也变得质问了起来。
陵香大惊,“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这些药材都是太医院抓好了送来的,我们宫里没人懂得药理,自然是太医院给什么我们就怎么给娘娘服用了。”
皇帝问道:“林太医,这多了两克药材会如何?”
林太医苦着脸回话,“陛下,这蔺花有剧毒,若是适量服用可治病,但皇后娘娘本就因之前小产落下了病根,这蔺花用多了,毒性被激发出来,是会致死的啊…”
“大胆!”皇帝怒吼一声,吓得直接跪下。
林太医忙请罪,“陛下恕罪!微臣开的药方确确实实是三克蔺花,不多不少…一定是抓药的药童不小心多拿了!”
陵香道:“可是我们娘娘的病情好多天前就如此了,就算是抓药的药童拿错,也断不会那么久以来日日都拿错吧?”
皇帝抿着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陵香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壮着胆子道:“奴婢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娘娘?”
皇帝眸光微闪,“负责凤仪宫抓药的药童是谁?”
“回陛下,是一个叫金满的小药童。”
“去把他带来!”
金满被带来的时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今年才十岁,自小喜欢钻研医理。可是他们村的医馆都不要他做学徒,但他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就凭着这本事,在村里打工赚钱,好不容易凑够了钱进了医馆,却还没学多久就被污蔑偷药而赶了出来。
他的家人说他手脚不干净,连带着村里的人都嫌弃他,把他赶出了村。
他一路乞讨、打工到了京城,可京城贵人多,看不上他这个穷乡僻壤来的小孩子,那些大的医馆自然也不会收他。
直到有一天,他被几个混混欺负,遇到了出来买书画的誉王殿下。
誉王好心地替他赶走了混混,得知他喜爱医理后,就把他带进宫做药童,没想到,没做多久,就得到了凤仪宫的差事。
这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事情,一定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着,林太医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点也不敢马虎。
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今日正在做药材的比对情况,就被一群御前太监拉来了。
“你就是金满?”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这个身高还没到他腰间的小孩子,好像在哪见过,有些眼熟。
而且这名字也很耳熟,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
金满局促地见礼,“草民参见陛下。”
皇帝背着手,沉声问道:“皇后每日服用的药材,都是你抓的?”
“是,是草民抓的。”他无辜的眸子看向众人,最后把目光聚焦在了珠帘后躺着的明黄色身影。
“敢问…出什么事了么?”
林太医把那药渣甩到他跟前,怒声道:“你自己看!”
金满忙扒开那药渣,越往后翻脸色越不对劲。
他道:“怎么会多出来两克的蔺花?!”
陵香讥笑一声,“这得问你了。”
金满摇摇头,清秀的脸蛋上写满了疑惑,“陛下,草民确定自己抓的药是准的,不可能多出那么多药材呀。我…我就是按照林太医给的方子抓的!”
陵香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那难不成那多出来的蔺花,是我们宫里的人故意放进去的?我们故意害皇后娘娘?”
金满急了,“陵香姐姐,我也没这么说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也不知道。”金满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回道。
“哦…”陵香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你听了谁的命令,在娘娘的药里放这东西的?”
“我没有啊!”金满猛地否认,可落在旁人眼里,就像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