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佩眼前晕乎乎的,她跪下来哭着道:“老爷…不是妾身啊老爷!”
迟辉哪里还信她的话,拿着那本账本,对着下人道:“把这上面的首饰开销跟没了的银子比对一下,还有,账本的银子也查一查一共差了多少!”
几人立刻下去比对,此时的殿内死气沉沉,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有徐云佩低低的抽泣声。
这些事她做的极其隐蔽。
这些年从日常采买中贪的银子,加起来差不多千两,为了让管家的嘴闭严实,他们俩就把贪的钱每个月结算一次,四六分成。
管家的月银也就五两银子,虽然说已经算很多了,但贪心不足,他还是想要更多。
每个月从采买的钱那里都可以得到十两左右的银子,两个人再一分,他就能得到足足一倍的银钱。
有钱不要是傻子。管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自然抓住了这机会。
他采买的时候特意跟商户商量便宜些,这样能得的钱就更多。他帮着徐云佩做假账很多年了,这些年也因为这个,他都在京城买了一幢宅子了。
而对于徐云佩来说,她根本不满足于这区区十几两银子,加上女儿迟千千逐渐长大,需要开始说亲了,为了让迟千千攀上太子,那名贵的首饰衣衫更加要添置。
两个哥哥和贵妃会时不时的打点一下,但得到了好处还想要更多。
有一次她看中了一个翡翠手镯,成色纯正没有一丝杂质,老板说这是从异域进贡的,仅此一个,要价一万二千两银子。
可她当时手上根本没那么多钱,又不好意思再问娘家要,她就想起了总库房里放的银两。
反正迟辉不经常检查,况且她偷偷拿一次,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所以她便心安理得地拿了,想着日后就补上,可是她一直没有凑够钱,就没补。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
她彻底慌了。
卢嬷嬷看账快,一下子就比对完了。
“老夫人,徐姨娘几个月前新添了一个翡翠镯子,应该在一万两左右,正好跟总库房里丢失的一样。而且这几年从采买钱里捞到的油水,不少于五千两。”
老夫人怒得站起来,对着徐云佩就是一个耳光,“好哇你,真是能耐了!老身本以为你出身显赫,家教极好,没想到你也是这般偷鸡摸狗之人,净干这些腌臢事。不过想想也是,你那两个哥哥也是这般牟取私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接着又是几巴掌,直到把手掌打到麻木,老夫人才停下,身形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徐云佩被打懵了,捂着脸呆呆地望着前方,头上被砸出的血滑过她红肿的脸和纤细白嫩的手掌,红白对比,十分刺眼。
晚吟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到迟辉快要气晕过去,随即趁热打铁,“徐姨娘,没想到您是这样的人!之前污蔑月姨娘红杏出墙,接着又害了她的孩子,如今…居然连父亲也算计上了!”
月姨娘闻言,泪如雨下,“老爷,徐姐姐她实在是狠毒啊!妾身被如此陷害就算了,可是老爷您身为一朝左相,怎么能被一个女人蒙骗?”
迟辉最好面子,当年如此宠爱徐云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是徐家的人。
徐家家大业大,她徐云佩作为嫡次女居然愿意嫁给他做妾,这说出去,他不是很有面子吗?
所以,为了这个面子,他宠爱徐云佩多年,但也能为了面子,把她休掉!
反正如今徐家倒了,迟千千也入了东宫,她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在他眼里,一个女人不就是为了服侍他的夫君,然后生孩子吗?那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些价值了,何必还要再留?
当下他道:“徐氏善妒窃盗,即日起贬出左相府,送往青来寺削发为尼。”
青来寺是专门接收那些被休弃女子的寺庙,分为带发修行和剃发修行。
带发修行的女子,里面会有人给她们做“苦渡”,“苦渡”完成后便可以归返世俗,再次自由婚嫁。
而剃发修行的女子,就不可再踏入红尘了。
就是说,徐云佩的下半辈子几乎都要待在佛寺里了。
她紧紧攥着迟辉的衣角,哭诉道:“老爷,老爷您可不能这样对妾身啊!”
迟辉一脚把她踢开,不想再看她的脸,“放开你的脏手,你这个毒妇!”
徐云佩被他踢到了一边,她此时已经狼狈无比,哪里还有昔日的模样。
她双眼一转,跪着爬回迟辉的脚边,“老爷您可以不管妾身,但您也要为千千着想啊!太子殿下不日就要回来了,若是殿下知道千千的母亲进了青来寺,可能就会因此厌弃了千千!”
见迟辉有些动摇,徐云佩继续道:“现在千千已经是昭训了,若是有一日太子殿下登基,以她的宠爱,位份一定是妃甚至是贵妃。若是让世人知道未来贵妃娘娘的母亲是一个被休弃的女人,那么千千她还如何面对那些谣言啊!”
迟辉被她说动了,他抬眸去看老夫人,想看看老夫人的态度如何。
老夫人冷哼一声,“看老身作甚?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老身绝不会允许一个善妒偷窃的女人在府里的。”
晚吟接话道:“徐姨娘您怕是禁足多日,脑子也不好使了。这偷窃和残害子嗣,往小了说是家宅之事,往大了说却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上回月姨娘的事情,父亲看在往日恩情上只将你禁足而没送到衙门,那么这次…如果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圣上会不会怪罪父亲包庇罪人而对父亲做出惩罚?更甚者,与父亲不睦的官员也可能会因为这事借机弹劾,万一圣上真的龙颜大怒,会不会把父亲也像把您兄长一样贬斥?”她含着笑意,语气轻松地又道:
“到时候,您的下场可能就不只是发落到青来寺,而是直接到大理寺去了。我听说,那大理寺牢房里折磨人的手段可多了…”
徐云佩绝望地往旁边一倒,整个人软了下去,迟辉背后都出了冷汗,他刚才,根本没想那么多!
如今晚吟这话,把他心头都震了三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