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皇帝才开口:“好了,先退朝吧。翊王留下。”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离去。
皇帝看向元旭,道:“翊王,你觉得此事要如何处理?”
元旭恭敬道:“私造伪造圣物,按律当斩。”
“可徐世义手握兵权,他若出事,只怕会伤了将士们的心。”
元旭道:“做将军的身不正,底下的人也会被影响,臣相信,陛下不会想看到一群总想走歪门邪道的贪财之辈。”
皇帝靠在龙椅上,手里不停地抚摸着翡翠珠子:“那你以为,处置徐世义后,他的兵权该给谁?”
元旭拱手单膝而跪,“臣毛遂自荐,认为臣可以担此大任。”
皇帝眸光深了深,道:“你还太年轻,如何掌管那么多兵?”
“臣虽年轻,但毕竟在军中时日长久,也曾在王霖将军麾下做过副将,想必是够资格的。”
皇帝再次后悔当初把他放到军营里了。鬼知道这个儿子怎么那么争气?他不知道这时该哭还是该笑了。
“朕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元旭也不多话,“是,臣告退。”
元旭走后,皇帝仔仔细细地看了那些账本,顺藤摸瓜再去找人一查,果然查出了红颜轩、守金阁以及抱古斋之间的勾当。
“徐家的人真是放肆,先有徐世昌私相授受,他弟弟也如此猖狂。”皇帝气得手里的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掀桌。
查完这些后,直接命人把徐世义压下天牢,其子徐承泽贬为京城看守,女眷禁足府中,丫鬟小厮全部流放。
才十几天的功夫,徐家两兄弟接连落马,整个朝廷动荡不安。
徐贤贵妃知道后又晕了过去,醒转后在外头跪求皇帝开恩,可皇帝心烦得很,根本不想见她。
母家没落,女儿不在身边,重重打击把徐贤贵妃压得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哭得撕心裂肺,绝望至极。
还是皇帝身边的钱公公来劝,她才回玉秀宫。明德公主在宫外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才反应过来那日元旭带她出去玩的真实目的。
不过她跟徐家的人并不亲近,只要她母妃无事,就还好。
她心里挂念着贵妃,写了好几封书信忏悔自己的过错,请求皇帝开恩让她回宫见贵妃。
可是皇帝正在气头上,除了叫她在宫外安分点,并没有其他旨意。
晚膳后,最近得宠的赵美人端着参汤来,软声软语地安慰,“陛下您消消气,先喝了这碗参汤吧。”
皇帝见美人在旁,心下稍安,抿着唇喝下汤,觉得心头郁结慢慢消了。
“还是你最得朕心。”
赵美人娇笑一声,给皇帝揉肩膀,“臣妾懂什么呀,不过就是能跟陛下说些话罢了。”
皇帝一把将她搂过,看着怀里香软动人的女子,他再也忍不住,吻了下去。
纠缠了大半夜,赵美人早就受不住睡沉了。
“陛下,陛下?”钱公公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皇帝的睡眠一直很浅,这下是彻底醒了。
“什么事?”
“外头出事了!”
皇帝立刻坐起,由宫女替他更衣。
“说吧。”
钱公公苦着脸道:“陛下,新进的军粮被烧了!”
“什么?!”皇帝震惊得差点站不稳,“烧了多少?”
“都没了!听说是守夜的禁卫军不小心把蜡烛掉在粮仓里了,这一烧,整个粮仓都起了大火,什么都不剩了…”
皇帝直挺挺地倒在了椅子上,钱公公着急地上前搀扶,“陛下您息怒啊!”
“叫朕怎么息怒!这事…一定是那个逆子干的!一定是他!”
元旭想要兵权,他不给,那他就烧了军粮,让他不得不把兵权给他。
真是好算计啊!
钱公公在皇帝身边伺候那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追查的时候,而是这些军粮要怎么补上!没有了军粮,这些将士们吃什么?
“陛下,您快想想办法吧!”
皇帝冷静了下来,忙道:“去找吴越明,叫他速速进宫来见朕!”
……
此时的元旭,美滋滋地在府中喝着酒。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些军粮已经烧完,连渣都不剩了。”夜影憋着笑,禀报道。
元旭微微勾唇,“很好,本王就不信,没了军粮,父皇还怎么阻止本王拿兵权。”
“可是属下听着动静,圣上已经叫人去请吴越明了。”
吴家便是另一个军粮大商,在君家之前,禁卫军的军粮都是他负责的。只是君如兰手段太狠,短短几年就把他比了下去。
这口气,这些年他一直咽不下。
元旭道:“无碍。吴越明他就是想,也没办法填这个大窟窿。”
事实上,吴越明确实没有办法。
当他得知陛下召见的时候是欣喜的,知道为什么之后,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陛下,小的也想尽点力啊,可是这次烧毁的军粮足足有十万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小的一时半会也凑不出多少啊!”
皇帝沉声道:“那你手头上能凑多少?”他可不想被元旭这个毛小子威胁!
吴越明想了想,道:“现如今只能勉强凑上一万石。”
“那么少?”
“前两个月边关那边派人来买了十五万石的军粮,小的…就都卖过去了。”
“十五万石?又没有打仗怎会买那么多?国库里也并没有这笔开销啊!”皇帝疑惑道。
吴越明苦着脸,“小的也不知道,可是那人拿的是兵符,而且出了高价。小的想着边关将士生活苦,粮食定是消耗快的,便都卖了。”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里头绝对有元旭的手笔!还真是机关算尽,提早就准备好了啊。
“这一万石粮食只够禁卫军半个月的,这样不行啊…你可有法子多凑一些?”
吴越明都要哭出声了,“陛下,盛夏时节不是粮食丰收的季节啊,就算小的现在凑,也凑不够多少的。”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吴越明实在很不愿意地承认,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解决这个问题,“现在看来只有找君家了。”
皇帝何尝不知道只有这个办法?
可是他不想让元旭得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