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观后山有个水潭,里面的鱼味不错,喻君慎膳食鱼,知之甚详。
“去年陪母亲来过,只是季节不同,我们夏天来的,尝了尝后山水潭的鱼。半山腰修建了几座亭台楼阁,夏天来时,风景不错。”
“夏天啊,”我也憧憬夏天……
“明年夏天我陪你来。”
“好。”我看着他笑。
初八生了炉子,把汤药罐坐上去,蹲在那里不动了。乙雀也跟着蹲那看着火了。
“还有多久?”喻君慎望着炉子问。
“不是说有绿萼梅?”我站起身。
喻君慎迅速伸手握了一下我的手。
“手还是很冰,”喻君慎说,“再暖和一会儿。”
初八看了一眼我两握着的手,“那已经算是暖的了。”
“是的。”我使劲想挣开,他握得更紧了。他的手很硬很暖和,我拽拽他的衣袖,他当没看到。
“出去走走。”喻君慎拉着我的手,慢慢走出门。
初八踢了乙雀一脚,乙雀给我递上手炉,鹌鹑一样的跟着出了门。
“冬天确实少见你的传闻出来。”喻君慎笑。
拐过数个院落门,我才回答他:“是吗,我没注意传言,只是冷的时候习惯在屋里看账本。”
哈气成冰的季节,我最不喜,猫在暖烘烘的屋里是我最常干的事情,如果有非让我出屋的活动,那陪着我的人得承受我很大的怒气,还得有给我收拾残局的勇气。
冬天,除了帅爹敢间接招惹我问我要钱,别人都不会在这个季节招惹我,我的弟弟妹妹们很是安分的季节。我很满意的季节。
一只手捧着手炉有些累,我终于停脚:“换只手牵着,手炉很沉。”有点不耐烦了。
喻君慎放开手,突然探身,将我打横抱起。
尖叫一声,戛然而止。
喻君慎掂了掂重量,笑:“早就该这样了,鞋子湿没?”
老娘两辈子头一回被人公主抱——这货终于抱了公主了——只是不知上次抱是哪个娇娘。想想那些上门的美人,心累。
他回头,叮嘱乙雀:“你自回去,我带你主子去趟后山看一眼绿萼梅就回。”
然后——所有怀春少女憧憬过得场景终于来了————被美男抱在怀里,踏雪寻梅。
只是老娘心里年龄过大,没那么旖旎的心思,刚刚还想到他那些红粉,也受不了他飞身凌空踏墙头的速度,吃了几嘴冷风后,我闭了嘴,也闭了眼。心里想着,至少冬天他没抱过美人凌空飞度什么的,谁家美人受得了这样的速度啊!夏天还能贪风凉爽,这大冷天的!我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响亮,这少年郎不像面目表情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的平静无波——他有时候显超同龄人的成熟稳重的表现,一度让我很疑惑,但是有时候又像个少年郎君一样的青涩——尤其面对我的调戏的时候。
我闭着眼,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摸到了他的脸,很温暖的脸,然后改摸为拧。
喻君慎嘶一声,停了下来。很是疑惑:“阿宝?”
“冷。”我抬头,看着他垂下的脸,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我。发丝扫过他的唇角,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他此刻的容颜。
我们停在一片梅林里,漫天的梅花都不及他容颜万一。
我微微的笑,得意忘形,这少年郎将是我的夫君。
喻君慎愣了很久才道:“很冷吗?”
“还好。”我笑着说。
他抬头旗下张望,“这是垂梅林,我方向没错的话,还要往前。”
就算他姿容千万,我也不能再喝风了。于是我说:“放我下来。活动一下。”
我被放下,把手炉贴在脸上,暖个一会儿,喻君慎默默的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我——”
“没事。”我看着他被我拧的通红的左脸蛋,心虚——我是没留力气的,估计他的脸一会就肿了,为了对称,我伸手又把他右脸蛋拧了……
“对不住,忍不住。”我收回手,“手感很好。”
喻君慎沉默,脸红是我拧的,耳朵红不是我拧的——也只有这时候像个无害的少年郎了。他低头有点无措的样子,感觉手又痒了。
这种时候,我无比想念暗香,撸猫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还是去看看绿萼梅花吧,都到这里了,自己走没问题么?”
擦,这个年代谁见过哪个女孩子主动求抱抱举高高转圈圈的?
“有问题,”我点头,“我懒得走了,你轻功飞太快,冷风受不了。”
废话了,有免费的飞机票,谁还愿意自己走啊,地上雪挺凉的。
“那——”
“背过去。”我开口。
喻君慎咳嗽一声,红着脸和耳朵背过了身,蹲了下来。
我拎起外袍裙子,再一手提了禁步,发现操作很难,认命的转到他面前,也蹲了下来,“趴不上去,我指指披风裙角和禁步,还有,狐披风太滑了。”
我对着他笑,然后喻君慎对着我笑,一手捂了脸:“阿宝,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在我时不时的调戏下,喻君慎每时都能及时适应,这不是好现象,我少了很多乐趣。
虽是如此,还有些好处——吸引他的正是我两辈子杂和在一起的我的秉性,感谢上辈子我的成长环境吧——红旗下长大的孩子,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辈子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本性,活成乌龟——太对不起公主的身份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妥协了。
唉,这少年没见过这么奔放的女孩,真是可悲。
还要说一句的是:最庆幸的是,吸引他的并非是我的容貌。我从不自夸,从不主动现于人前——这都招了满京城的纨绔名声,如果再活跃一点,估计史上头一个被名声逼死的公主就是我了,虽然这非地球历史,但是一想到这时空的科技发展到太空时,一堆科考人员对着我的尸身讨论我是被毒死还是被缢死的场景……
我和喻君慎对着脸蹲着,听着风吹过垂梅枝的声音,花瓣时不时的落在发上。
有脚步声走近,喻君慎搀着我起身。
一群人越走越近。
三弟和五弟带着各自的媳妇,还有侍女和侍卫。真应该感谢先皇,这时代虽然落后,男女大妨却是不那么严重,订婚的男女出游并不是多么惊世骇俗,只是有些大户人家满脑门都是规矩。
我招手,几人快步走近。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遇到了同是赏梅的人?”我了然于胸。
“宋怀旭带着小妾在照水梅林里,还有一些少年公子带着家姬……”老五嘴快,全说了出来,“摆了桌案,在那边赏梅作诗下棋画画呢。”
“关我什么事。”我扬眉。
“呃……”五弟的衣袖被扯了一下,终于被自己媳妇提醒着,闭了嘴。
“有些不长眼的冲撞了我的未婚妻。”三弟开口。
三弟妹脸通红的开口:“有人求画——”
“三嫂善丹青,京中略有薄名。”五弟接着又开口了。
“我还以为有人要你入画。”
“呃,这个应该没人敢说的。”老五说。
“想也是,老三在他们不敢。”
正在这时,有人追了过来,远远喊:“两位殿下请留步——”
远远的来了两个白袍青年,一位还续着须,目光如炬。另一位散着发,只是长得有点对不起这长发,眼睛很小,鼻子很大,嘴唇很薄,最可恨的是大冬天拿着一把山水扇,走的急了还唰地一声打开,扇了几下。
擦,我这恨冬之人,看得咬牙切齿的。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我赶紧看着喻君慎的脸——养养眼,那人的长相,主要是行为太挑战我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