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想到我竟然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一进嬴府大厅就听到了嬴肃这样说。
虽然按理来说这种场合我应该避让才是，可是好想看戏啊。
“伯父，那丢失的金霓裳事关我师姐，所以我也来了。”我先暂时打断了嬴肃的训话。
嬴菱已经瘫在地上，面色惨白，这时候是没有人会再去关心她的中毒情况了，只会觉得她为了躲避嫌疑竟然能对自己下手。
我让暗影楼做的工作可不只是暗中助她盗得金霓裳。
“无妨，也是我让朗儿叫你来的。”嬴肃对我还是比较和蔼可亲的。
“那金霓裳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和我抢！”嬴菱突然大喝一声。
这鸩酒还真是好用，不仅能控制中毒程度，还能在必要的时候配合着琭气控制言行，看你还怎么反咬我。
“放肆！那是依布国进贡给图兰国的顶级贡品，怎么就成了你这逆女的东西了？！还不快把它交出来，为父还可以饶你一命。”嬴肃好像还想保她？
那当然不行。
“我为了得到金霓裳已经散尽钱财去买了毒药自己服下，为了它我死也不惧，凭什么要把它交出来！”嬴菱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放弃吧，就你区区那点修为怎么可能抗衡得了我呢。也别向嬴朗做表情了，他是不会帮你的。
“伯父，当初可是说好将盗贼交由图兰国的人处置的。”我见机插话，“师姐说他们国主的意思是将盗贼斩首示众，以维护嬴城和图兰国名声，让天下人都知道属于图兰国的东西不能有人随意窥探。”
“伯父，没人能想到那贼人竟然就是菱姐姐，而且她还如此执迷不悟。更何况这可是你曾经亲口答应下来的话。不能因为她是嬴家人就可以例外，图兰国的人是不会答应的，那被盗的可是千年一出的金霓裳啊！”
这金霓裳已经足够买下嬴城了。
我就不信现在你还护得了嬴菱。
“父亲，如果菱儿知错能改还好说，可她这般模样怎能轻易饶过？！”嬴朗一脸沉痛地说出这句话，看起来和嬴肃一样难以接受。
嬴菱的脸都快成调色盘了，什么神态都有。
蠢蛋，这一环一扣的可是离不了你的亲哥哥呀。再说你又对他做过些什么？怎么还好意思这副模样？得，别看我，我现在可不想毁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好形象。
还别说，这种装好人的感觉还不赖。
“是啊，千年一出的珍品，我嬴城也不过才两千岁而已。”嬴肃听进去了我们的话，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不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祸根可是你老人家留下来的。更何况这一次显然是你定下来的少主全盘胜利，至于这么难过吗？
我有些看不明白嬴肃现在的神情。莫非他对嬴朗一直不满意，一直属意于嬴菱？
“苏祯，就劳烦你把盗贼嬴菱交由图兰国处置吧。”嬴肃总算敲定下嬴菱的结局。
“不用交给我，我师姐已经派人过来执行盗贼的死刑了。”我吐出这几个字，让师姐派来的人将嬴菱带下去。
“朗儿，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和苏祯说。”处理完嬴菱的事情后嬴肃这样说。
这件事情太过顺利了，顺利到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这种感觉在嬴肃这样说之后达到顶峰。
“苏祯，你真的挺优秀的。”嬴肃的开场白让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一瓶小小的毒酒和几句话就这么为朗儿除了心腹大患。”
好吧，嬴肃还真知道，或许从一开始就没瞒过他。只不过他还没料到我的鸩酒不仅仅只有这一个作用。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既然伯父知道，那您打算如何做呢？”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岭顶山的弟子！”嬴肃退去了刚才的消沉，又变得神采奕奕起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坦白来说，菱儿比朗儿更适合这少主和城主之位。”
“所以你放任嬴菱肆意残害嬴朗大哥？”我的琭玉开始激动起来，这与我之前的猜想一模一样。
“不是残害，只是在促进朗儿成长，并且检测菱儿到底够不够格。”这一刻的嬴肃只是一位挑选合适继承人的考试官。
“然后呢？现在他们决出胜负了你反而心疼失败者了？”我不想再和嬴肃弯弯绕绕了。
“或许有一些吧，毕竟我最对不起的孩子就是菱儿。”嬴肃回答道，“但我最放不下的还是朗儿。他的性子注定了要找一个辅佐帮助他的人，原来他没有遇到的时候我就担心，可现在他遇到了，我还是担心。”
“担心我越俎代庖，夺了你的嬴城？”
这老头子真不愧是嬴城城主，要不是……
“能够让我嬴城子民认你为城主也是你的本事，但我知道现在没有人有这个本事。”嬴肃说这话的时候骄傲至极，真的让人很想打他。
不过想想城中人对他们嬴氏一族的拥戴，这话倒也不假。
“你很优秀，相信你能够很好地辅佐朗儿去守护好嬴城。但我担心的是朗儿对你动了真心，任由你拿在手掌摆布，也任由你摆布嬴城。”说到后面的时候，嬴肃对我的态度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和蔼，反而透露出丝丝杀气，“嬴城是祖上传下来的城池，我不允许任何人去打它的主意，谁也不能例外！”
我楞了一下，动心？也对，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没有心。只是……我有这样的魅力？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茫然与不可思议，嬴肃反而慢慢收敛了一些杀气。可是就算你拼尽全力也没那个能力置我于死地啊。
“伯父，这玩笑可开不得。”我皮笑肉不笑的回复着，我可没那个闲工夫陪谁玩儿这样的游戏，再说这种东西还是不沾染为好。
“另外，伯父您可别忘了我师从何处，我对你们嬴城可没那个兴趣。”没想到我心血来潮地还招来这样的麻烦，不过，这样才对嘛。
察觉到嬴肃对我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之后，我反而就这样在他面前想起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来。
除了图兰国、璟国和独蜀国，也就只剩下嬴城这片土地了。师兄师姐他们都有得忙，就我一个闲着也是无趣。要不是嬴城子民对他们家族如此拥戴，我何至于这么大费周折地向嬴朗下手。只是不想先被你这现任城主看出猫腻来。
要是打消不了你的疑虑，那我就得加快脚步了。
“那你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朗儿？”
当然是因为他名正言顺又最好掌控。
“我帮助我的结拜大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笑笑，“再说我也难得遇到嬴大哥这样的好兄弟。”
“是吗？”嬴肃看起来已经没有刚才那般严肃了。
其实嬴肃和嬴朗一样特别容易相信我？我暗自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魔力。
“七年前遇到嬴大哥并顺带救助他也是缘分，更何况我们投缘而又相见恨晚，之后师门中有事我一直没下山，是嬴大哥帮助我，让我的暗影楼在嬴城站住脚跟，这些情分足够我帮他一把。”想来我仗义的形象也树立得差不多了。
“就没有其他原因？”嬴肃接着问。
还要什么原因？我有些莫名。而后就看到嬴肃脸上出现了戏谑的表情。这和师姐每次调侃我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算了，您老人家误会就误会吧，不然我还要费多大周折。
“如此看来，倒真的是我想多了。”嬴肃已经定下这个不错的结论，“希望苏祯你今后好好地帮助朗儿，和他一起守护好这片净土。”
等等，这话风不对啊。
“如果……”我正要开口解释时，嬴肃这断断续续的两个字和难得的犹豫神情奇异地令我住嘴。
“如果有一日朗儿没有办法守护好嬴城了，那就劳烦你好好照顾嬴城。”说完这句话后，嬴肃好像浑身脱力一般。
这不是和他之前的话相互矛盾吗？！而且如嬴肃刚才所说，传承了这么久的城池怎能任他人摆布呢？！我越发不明白了。
不待我问什么，嬴肃接着开口：“之前我所说的一切也不过是试探你罢了，就算你真的要嬴城那又如何，只要你能够守护好它，让它一直是这云滇大陆上的一片净土就好。只要你能做到，就算你不是我嬴氏一族又有何妨？”
不可否认，听嬴肃说完这番话后我深受触动，没想到他会这样。可转念一想，他口中虽然说无妨，可一开始的“试探”也还是为了保全他们嬴氏一族对嬴城的掌控。只是这样一来，却更能让我这一外来者尽心尽力地守护好嬴城。
还真的是不简单呐。
不过也算是一切顺利。弄明白了嬴肃的态度之后，我算是真的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也从某种程度上完成了这次下山的绝大部分计划。
看来这些东西还是挺简单的，并没有师兄师姐说的那般险恶困难。
这般想着，我轻松地走出大厅，却没想到看到了一脸呆滞的嬴朗站在门口。他这是……听见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