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往远处撤去,开玩笑,看热闹就罢了,真动起手来伤着自己就不合算了。
刚子手里紧紧捏着银子,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本来是没有胆子面对这一帮地痞的,但是他刚刚拿了年轻人一大块银子,就这么把人往这里一扔自己跑了,他也干不出来。
马二赖却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刚子鼻子道:“怎么还不滚蛋?为了银子连命都不想要了啊!”
被叶小月拉住跟着人群退到外围的杨秀英已经紧张的脸色的都变了。
银子是好,命更重要,而且得罪了这些地头蛇,以后他们怎么能有好日子过。
叶小月轻轻拍拍杨秀英的手,低声安慰:“你别担心,我看这位公子有办法。”
杨秀英也只好点点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场子中心。
清出一大片空地的马二赖带着十几个小混混围住了年轻人。
马二赖冲年轻人道:“公子要是诚心解决这事儿,要么现在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要么现在就跟我妹妹拜堂成亲。”眼看
人群再次哗然,一千两银子,马二赖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不由都担心的目光落在那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冷笑:“你作梦!”他就是有钱也不会给这个无赖,何况这次出门因为要隐藏身份,他连衣物都简之又简,怎么可能带那么多银子出来。
马二赖挑着眉摸着下巴一脸坏笑:“这么说我马天光今天真的要多一位妹夫啦!兄弟们不要客气,请新女婿回家拜堂啦!”
马二赖一挥手,小混混们上来就要抓扭年轻人。
年轻人脸上神色变了几变,一把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刚子,身形几闪冲进人群,一阵拳打脚踢,几个来回就把一大帮人全撂倒了。
年轻人身形一闪,一把抓住看到形势不对想开溜的马二赖后心,随手掀翻踩在地上。脚上发力,马二赖杀猪似的嚎叫顿时响彻离阳镇小小的十字花街上空。
这出乎意料的变故让围观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马二赖的惨叫声传来才让大家回过神来。
年轻人一脚踩着马二赖,冲着站在旁边被这一幕惊得呆住了的刚子道:“麻烦小二哥,去把那个女人手中的玉佩拿来。”
刚子从震惊中回过神:“噢噢!”忙不迭的答应一声后,向马春花走了过去。
马春花此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知道不好,这回可能是碰到硬茬子了。
一时既放不下面子,又舍不得玉佩,却也不忍看着哥哥受苦,心里乱得不知怎么办好。
恰此时听到那年轻公子吩咐刚子来拿手中的玉佩,深知这玉佩一旦交出去,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劲了,于是在给与不给间纠结不已。
眼看着刚子已到眼前,她手中捏着玉佩,犹豫着不肯撒手。
就看那年轻公子冷笑一声,脚下发力,被踩在下面的马二赖惨叫声又起,直冲着马春花叫:“妹妹,妹妹,快把玉佩还给这位公子吧!”
马春花听到哥哥的惨叫声,面露不忍,犹豫着伸出手来。刚子上前一把抓住那玉佩,转身就往那年轻公子走去。
偏马春花心下不舍,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刚子脚腕。
刚子一个趔趄,顿时扑了个嘴啃泥,好巧不巧的,手中的玉佩直直飞出去,正正摔在年轻公子脚前的青石板上,顿时碎成四、五片。
这下大家全都呆住了,长眼睛的都看出来玉佩价值不菲。
果然那年轻公子见玉佩碎在眼前,顿时脸色铁青,瞪着刚子的眼神好像要喷出火来。
刚子也吓得不轻,要知道卖了他也赔不起这块玉佩。
当下回头看着马春花叫:“是她,是她拉了我才摔了玉佩的。”
马春花眼见事态不妙,当即道:“没有,是他自己没看好路才摔的。”
连那马二赖也在年轻公子的脚下叫唤着:“就是这小子自己不小心才摔的。”
人群里的杨秀英哪还忍得住,拨开叶小月拽着她的手冲了上去,指着马春花的鼻子骂:“明明是你拉着刚子哥才害他摔倒的。你还撒谎。这镇子上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兄妹是什么无赖货色,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了。”
人群里,叶小月捂住眼睛,这个英子,现在才上去说明这兄妹二人不是好货,得多伤人家年轻公子的心啊!
合着这一镇的人刚才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就是不肯给人家作证,害得人家又是拿银子又是丢玉佩。
虽然乡户人家,趋利避害是本能,但这也确实是有点过份,明显欺负外乡人啊!
那年轻公子果然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今日我终于见识到了。”
他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眸子中的血色让好多围观的乡亲们在他的目光下纷纷心虚地低下头来。
年轻公子扬着头怒喝:“今天就叫你们这帮刁民知道知道爷的利害,也好叫你们以后学个乖。”
他抬起脚用力踹向躺在地上的马二赖。
这一脚若是踹实了,今天马二赖的小命也就交待在这儿了。
而这年轻公子今天也没打算善了,这玉佩是一位德高长者所赐,他自幼不曾离身,相当看重,今天毁在一帮刁民手中,实在气恼之极。
马春花大惊失色,哭喊一声:“哥哥!”
其余众人也都惊呼出声,眼看一条人命就要交待了,“公子脚下留情”。清脆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一枚铜钱从酒楼里飞出,直奔那年轻公子小腿上的足三里穴飞去。
那年轻公子眉头轻皱,抬起的脚一划躲开铜钱,重新又落在马二赖的身上,将他牢牢踩住,这才抬头看向酒楼里。
酒楼里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女子,一身红装似火,面容精致秀丽,落落大方的坐在那里,对着年轻公子微笑。
人群中的叶小月看到这女子忍不住皱了一下眉,靖和郡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年轻的公子见到靖和却是精神一振,立即抬脚放了踩在脚下的马二赖,大步进了酒楼,在靖和郡主对面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杨子嫣,既然你露面了,咱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年轻公子对着靖和郡主很熟悉的样子。
靖和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酒点头:“好啊!”
年轻公子见状眼睛亮了:“想必你也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吧!干脆咱们退婚好了。”
靖和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你要是有本事退掉这桩御赐的婚事,还用得着跑这么老远来找我?”
她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嗤笑道:“堂堂右丞相府长房嫡长孙,父亲太和院大学士,如今却连身份都不敢暴露的王大公子,王仪光,你脑子怎么长的?”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基本散去,只剩下马二赖和那十几个受伤小混混还在酒楼门口的地上哀嚎,听到酒楼里靖和此时丝毫没有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话,一个个无声无息的偷偷溜走了。
马春花颇为不舍得离开,但马二赖已经知道,这事儿到现在自己能捡回条命已经赚了,于是二话不说拖着马春花离开。
叶小月本来也是要走的,无奈杨秀英刚才扶着刚子起来,就一直拉着她站在酒楼门边,陪着站在酒楼门内的刚子掉眼泪,她也实在不好就这样偷偷离开。
她听到靖和说出了王仪光的身份就知道今天刚子这个麻烦惹得不小,眼光略往酒楼里靖和所在的饭桌上扫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王仪光目光炯炯地盯着靖和:“杨子嫣,你就不能给个痛快话!”
靖和一仰头干了杯中的酒,将酒杯往桌上一顿:“我已经躲出来了,你还想让我怎么着?你以为就你不想要这破婚事,我他妈的更不想要。”
张掌柜头一次见到这么彪悍的女子,被她的大嗓门和酒杯与桌子发出的碰击声吓了一哆嗦。
他抬头冲站在门边颇有些不知所措的刚子挥挥手。
刚子小心地看了靖和与王仪光那桌一眼,小步小步往柜台方向挪。
王仪光被靖和的话堵得实在憋屈,谁知道爷爷会突然求皇上给他和靖和赐婚,连靖和那“霸王花”名声在外都不顾忌了。
虽然他自幼喜欢武艺,甚至专门拜师学艺,但不代表他就喜欢这种一身功夫火爆脾气的女人。
他抢过旁边的酒杯给自己快速倒满一杯酒,带着气一口喝干,他那向来疼孙子的好爷爷,为了拉拢靖北军转身就将他给卖了。而他为了自己的幸福来找靖和退婚却跑到这鬼地方受气。
他拿着喝干的酒杯猛地回身往刚子脚下一摔,冲着刚子怒喝一声:“爷的玉佩呢?”
刚子吓得浑身一哆嗦,颤抖着双手举起刚才从地上爬起来后捡起来的玉佩碎片。
王仪光见到碎玉心火更盛,冲着刚子就是一记窝心脚踹去。
然后就听对面靖和冷笑着道:“你就这点本事,冲着无关的人发什么火?”
王仪光踢出的脚去势稍缓,就见一个村姑模样的女孩大着胆子向前一步,拦在刚子身子,冲着王仪光道:“这位公子,不是什么事都能靠武力解决的。”
王仪光一怔,坐在对面的靖和哈哈一笑,抚掌道:“这位姑娘说得有理,王仪光,亏你还是太和院大学士的公子,怎么动不动说拳脚相向呢?”
王仪光胸中气血翻涌,偏被靖和这一句话捏住了,气得脸色几变,却真的收回脚不再动手了。
村姑正是救人心切的杨秀英,她本来看着王仪光要玉佩的架势就要冲上来理论。
却被叶小月偷偷拉住耳提面命一番,当下大着胆子拦住王仪光劝了一句,没想到真被小月料中了,心中一喜,回头看到叶小月已如约离开。
当下壮着胆子接着道:“这玉佩金贵非凡,本是我们乡野之人平生难得一见的,但它之贵重之处在公子眼中肯定不是因其价值几何。
既如此,公子就是打杀我等,也换不回这心爱之物。小女子斗胆进言,若公子许可,小女子以物换物,算给公子赔罪如何?”
杨秀英边说边看着王仪光的脸色,此时见他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来,忙抢先道:“当然,乡野之人没什么值钱玩意儿,全是一片心意——”
旁边的靖和瞧得有趣,打断她的话,笑道:“你且说用什么东西换吧,若真是看得到心意的,我替你允了。”
王仪光瞪着靖和,嫌她多管闲事。
靖和却不怕他这个,也瞪着他道:“这小姑娘说得有理,你就是把他们都杀了也赔不起你这玉佩,再要按理说这玉佩打碎了也不全是这位小二的责任。”
王仪光其实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口气咽不下而矣。当下扭头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杨秀英心中大喜,一切都按着叶小月说的发生了,这个红衣姑娘果然会帮忙说话的。
她伏身先向靖和行了一礼:“多谢贵人良言。想必两位贵人少来这种乡野之地,吃的东西不合胃口。”
靖和听了这话眼睛放亮,王仪光也瞥了一眼桌子上大半没有动过的酒菜。
杨秀英自然也见到了那满满一桌却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酒菜,心下更有把握,越发从容道:“所以容小女一点时间,为二位做几道小菜出来。若贵人吃得满意,就当接受小女赔罪了罢。”
靖和瞄了没有出声反对的王仪和一眼,知他也与自己一样的心思,这乡下酒楼的东西哪能跟东都相比,于是挥手:“快去快去!”
杨秀英转头冲张掌柜道:“张大叔,借你厨房给我用用!”
见张掌柜点头,这才拉了吓呆的刚子退到酒楼后厨,直到站在灶台前才发觉自己前心后背都吓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