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龙帝国,国都,楚王府花园。
这个花园有别与其它王府花园,不,应该说有别与其他所有花园。
这座花园里没有名花异草,更没有百花争艳,这座花园里到处是参天的大树,各种果树,各种花树,人若至身其中,很快就会被树影掩没。
树林尽头,是一个大湖,区别于别家花园里人工湖的美丽,这座大湖居然没有被改建,除了湖边的石子小路,湖心的凉亭,居然看不出一丝王府花园的印迹,要是有不知内情的人走来,一定以为自己来到了野外风景秀丽的自然山水美景之中。
湖心亭内,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半歪着身子靠在一张椅榻之上,半眯着眼神色悠闲地看着湖面上偶尔破水而出觅食的肥鱼,似闲淡浪子,唯有那偶尔睁开的双眼中瞬间划过如寒星璀璨的冷芒让人不敢生出些微轻慢之心。
突然岸上一支响箭迎风射向凉亭,直奔榻上坐着的男子。
男子却仍然意态慵懒地靠在榻上,只待箭到面门,才轻轻抬手一捉,立即将响箭拿在了手中,取下箭杆上绑着的纸条看了一眼,只见纸条上墨水淋漓的一行草书“逃婚失踪,突现乾坤城南十里坡。”
突然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从凉亭的顶端传来:“阿渊,你要再这样躺下去可就真废了啊!”
被称为阿渊的榻上男子丝毫不以不意地:“我愿意!”
凉亭的外檐下空然悬空倒挂下一个男子的头,阳光帅气的脸上此时布满贼兮兮地笑容:“那我可真的把你满府的花儿采个空了。”
阿渊顺手从榻旁的果盘拿出一个水果在手中掂了掂道:“你要是没有正事就快滚吧。”
说着手中的水果激射而出,直奔檐下男子面门,男子夸张的“哟”了一声,张嘴咬住堪堪射到眼前的水果,却假装被击中从檐下掉了下来,接着身子一飘如落叶般飘进了亭子里,站稳身子拿着刚才接到的水果“咔哧”就是一大口。含着满嘴的果肉含糊不清地问:“皇上走了?”
阿渊的脸再次朝向湖面,有水鸟从湖面低掠而过,捉了一条小鱼冲上了天空,阿渊眯眼点头。
男子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拍在阿渊放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双腿上,随即人飞身后退:“怎么着,就想借着这伤当一辈子残废王爷了?”
阿渊拿了个水果放进口中侧身找个了舒服的姿势靠好:“我只是累了,想好好体息一下。”
男子一屁股坐在凉亭围栏上,抬起一条腿支在梁柱上看着阿渊:“那怎么着,你决定娶那女人了?”
阿渊无所谓地往榻上一仰:“既然皇兄对那个什么《天机变》那么感兴趣,娶了又何妨?”
男子上眼珠一转:“要我们东龙帝国天下无敌的楚王殿下娶这么一个连皇帝指婚都要逃的女子,也太委屈了,要不,我替你娶了?”
楚王楚怀渊斜斜瞥了他一眼,眼中充满审视的味道上下打量他。
男子示威似的坐直了身体,挺了挺胸。
楚怀渊摇头:“据说她可是‘无所不能’最宠爱的关门弟子,连素有‘天下贤王’之称的李靖言亲求大应明皇指婚都敢逃之夭夭,你?”
楚怀渊的眼神重新投向天空,寻找那只觅食离开的水鸟身影,口中淡淡:“算了吧!”
男子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拍着胸脯道:“我!东龙帝国最有名的前宫廷侍卫长,堂堂东龙帝国左丞相嫡亲长孙,官拜护国大都督府首席参军,长孙无苏,年方十八,相貌英俊,文武双全——”
一个紫色浆果准确无误的打进长孙无苏还待喋喋不休的大嘴中,楚怀渊拍了拍自己榻上的长腿,沉声道:“准备吧,我要她出现后的最短时间内嫁过来。”
夜色中的山林里,撕去阳光温暖的面纱后,在夜色的笼罩下,各种野兽和昆虫发出各种莫明其妙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形成阴森恐怖的气息,很容易让人望而生畏。
但小楼中那着白色中衣的女子神情谨慎却丝毫不见害怕的在夜色中飞速前进,穿过一道道密林,草丛,来到一条羊肠小径前,驻足回望。
女子来时的路上,远远的似乎看到有黑色影子在追逐而来。
女子看了看眼前的长着及膝长的野草中若隐若现的羊肠小路,想了想,从身上撕下一条布条挂到小路旁的低矮灌木上,扭身跑进旁边的密林之中,找到一棵大树后藏起身形,观察着小路方向。
不久,山林中追出几个黑影,来到女子适才停留的地方,同样看着空荡荡面前的小路犹豫起来。
走在最后面的高个子男子拨开前面众人,来到挂着布条的树支旁仔细看了看,招过面前四个手下向小路左右两边做了个包围的手势。
四人分两方向前面跟进,藏在不远处草从中的女子轻轻吁了口气。她转回身,靠在大树下坐好,浑身紧绷的肌肉这时才放松下来。
女子坐在那边休息边听着林子外面的动静,搜索的脚步声越传越远,女子放下心来,站起身想向另外的方向下山,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一把捂住女子嘴唇,一手搂住她的纤腰,用力往怀中搂去。
女子大惊奋力挣扎,无奈与搂着她的人力量悬殊差距太大,如蜻蜓撼水,没有任何力量。
女子情急张嘴就是一口,两排贝齿狠狠咬住对方手掌上的肉,恨恨地不肯再松口。就在她还待使力时,身后耳畔传来一声充满欢喜关怀的轻唤:“师妹,是我。”
女子一怔,她听得出这声音中毫不掩饰的欢喜,松开咬着对方手掌的牙齿。她的身子被一下子转了过来,面前出现一张年轻而充满阳光的脸,眼中那不容错过的柔情和关怀让她心中莫名一动。
年轻男子此时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师妹,我真的找到你了。”
女子定了定神,清了清微哑的嗓子,盯着他的脸不确定地问:“你是谁?”
年轻男子一怔,忽然抱住女子往树后一推,一支冷箭从二人身后射了过来,随后箭如雨下,迫得二人不敢再动分毫,年轻男子恨恨地将女子护在怀中,抽出背上长剑将射向二人的箭矢一通挑、拨、拍、打,竟无一箭可以伤到二人。
忽地,年轻男子轻轻在女子耳边低声道:“师妹,你拿着我的剑,藏在树后做做样子,我去去就来。”
没等女子点头,男子将手中长剑塞到女子手中,脚蹬树干,身子一下子窜上了树,没入浓密的树冠之中,瞬间不见。
女子只得一面挥舞手中的长剑,一面侧耳听着林中的动静。
片刻之后,密林深处传来几声惨叫,箭雨停了,林中寂静一片。
耳边响起猫头鹰夜鸣之声,突如其来的响起在静夜寂林之中格外让人感觉瘆的慌,女子亦不例外地被吓得浑身一抖,身后传来落叶被踩在脚下发出的脆响,女子迅速挥剑回头横扫。去而复返的年轻男子笑着伸出双指夹住剑身:“师妹,小心伤了手!”
女子顺势松开手,男子将剑插回背后剑鞘之中,开心的拉起女子的手:“师妹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女子轻轻抽出男子握着自己的手,看着他认真地道:“你是谁?”
男子怔了一下,仔细地看了看女子的脸,疑惑地:“师妹你不认得我了?”
女子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不认得你,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子想了一下,突然拉起女子的手一翻,在她右手的小拇指上找到一道几不可见的伤痕,开心地指给她看:“你看你看,这是你刚上山时非要练剑不小心将自己伤到留下的伤痕,还倔强的不肯用师父给的去疤药,说是非要为自己努力练功留下个见证。”
女子怔怔地看着手上的伤疤,半晌无语,抬头看了看为找到证据犹自欢喜的年轻男子轻轻地道:“这能证明什么?”
男子怔怔地看了她半晌,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她怜惜地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头部受到了损伤。”
女子听着不致可否。
男子开心地笑:“不过没关系,我是你二师兄,叫玉青山,咱们的师父是无所不能的上官能。我们去找师父,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玉青山说着,拉着她的手就要往林子外面走,可是女子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并甩开了他的手。
玉青山回头,不解地看着小师妹,挠挠头,问:“怎么了?”
女子眉头轻皱:“我怎么相信你?”
玉青山脸色微变:“你不相信我的话?”
女子回避他受伤似的眼神,低声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谁来说什么我都信?”
玉青山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脸色虽然好看了一些,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相信。”他摊开手掌,接着无奈地道:“何况你连我都不记得。”玉青山看了女子一眼:“师父知道你出事的消息,于是让我和大师兄一起出来往南边找你,你说怎么办?”
女子看了他一眼:“你告诉我我是谁?家住何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
玉青山苦了一张脸:“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再说,我说了你就信吗?”
女子看着他郑重地摇摇头:“是与非我自己会判断。”
看玉青山俊脸微恼,女子继续道:“无论我是谁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责任。”
玉青山苦笑一下,看了眼四周道:“那我们边走边说吧,反正出山的路还很长。我们总得找个有人烟的地方落脚,给你买身衣服。”他的眼睛在女子只着白色中衣的身上一扫而过,似有些尴尬又有些害羞地接着道:“我会把知道的都给你讲清楚,最后由你判断是否要回家,如果你要回家,我就通知师父送你回家,如果你要回山我就通知大师兄带你回山。”
女子看了一下四周,点点头。
玉青山抬步欲走,迈步前却习惯性的伸手去拉女子的手,女子却抢先迈步向山下走去,似有意无意地躲开了玉青山伸过来的手。
玉青山看着叶小月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涩,却听到走在前面的女子轻声地问:“我到底是谁?”
玉青山面上露出开心地笑,大步追上女子跟她并肩而行,看着她姣好的面庞道:“你叫岳晓夜,小字小月,是大应兵马大元帅岳临兵的独生女儿,不过在师门中你叫叶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