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月的院子里,杨秀英激动地站在小月面前连说带比划:“小月,小月,我按你说的做了,他们真的答应不追究那块玉佩的事儿了。”
叶小月淡笑着摘着手中的一把青菜,点头:“那就好。”
杨秀英疑惑地:“小月,你说他们有钱人都那么傻么,一顿饭就把他们都解决了?”
她成功的逗笑了叶小月,叶小月忍着笑用力点头:“对,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他们。有些时候,没有用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儿。”
杨秀英突然色变:“遭了小月,那个王公子说让我给他做厨娘,直到他找到满意的厨子为止,还说要给我工钱。”
叶小月怔了一下随即笑:“那是好事啊?你不正想法子多挣点钱好当嫁妆吗?”
杨秀英跺跺脚急道:“都这会儿了你还取笑我,那王公子不定去哪里,我马上要跟刚子哥成亲了,给我多少钱也不想离开家。”
她瞄了叶小月一眼,又道:“再说那几样菜怎么做,用什么盘子装都是你告诉我的,我哪会那么多讲究啊!”
叶小月摆摆手笑:“你平时在家做菜手艺就不错,至于今天,是他们有钱人在大地方吃好吃的吃腻了,冷不丁跑咱们这山野之地吃不惯咱们乡里人家的鱼肉罢了。”
边说边推她往门外去:“行了行了,赶紧家去,待会儿刚子哥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杨秀英被她推到门口又回身问:“那个公子要我去做厨娘的事怎么办?”
叶小月道:“你跟他实话实说就是,难不成他还能强抢民女?”
杨秀英想想也是,又担心道:“那万一他再跟我们计较玉佩的事?”
叶小月笑着推她道:“你当他们是什么人啦,说好已经过去了的事儿的,不会再那么计较的,你到时装装可怜就行了。”
杨秀英点点头,这才大步往外走,出了头还回头冲叶小月摆摆手,一溜烟回家去了。
叶小月站在门口看到她的背影跑远了,这才返身关门。门后面一个凉嗖嗖的声音传来:“人傻钱多?”
叶小月身子微顿,回头看着不知何时进了她院子的王仪光。
王仪光充满兴味的眼神扫过叶小月全身上下:“原来你才是那个村姑背后的厨娘?”
东龙帝都,皇宫,御书房
昭帝与楚怀渊对坐在几上喝茶下棋,几子下去,发现楚怀渊棋风不同以往,居然杀伐凌利,气势惊人。
拈了一子落下后,看着楚怀渊快速落子笑道:“怎么,忍不得了?”
楚怀渊又恢复了那张冷脸,面无表情道:“皇兄不是如他们所愿纳了两名闵家女,他们还想怎样?”
昭帝不紧不慢的落子,抿了一口茶水道:“自然是希望朕专宠闵家女,好让她们快点有孕,最好诞下龙子,到时除掉联他们就能协天子以令诸侯了?”
楚怀渊眼中闪过凌利之色,手下却没有耽搁:“臣弟也想快点。”
昭帝好笑的看着他:“这么迫不及待要走?”
楚怀渊抿唇不语。
昭帝又道:“不是派人看着了吗?就这么不放心?”
楚怀渊抬头看向昭帝一眼,目光中饱含幽怨,令昭帝哭笑不得。
昭帝无奈:“这是怨我了?当初她杀人你说是为了你,偷东西你说是为了父孝,朕可统统都没有追究。后来她诈死连你都骗了,害得你伤心欲绝,几不能独活。”
说到这里,昭帝看到楚怀渊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心中好笑,口中却不留情,继续道:“后来你觉得不对跟踪她手下那个肖健,发现她的尸体被肖健用别的女尸偷偷从墓里换出来,还救活了,你这才也活了过来。”
楚怀渊脸上终于浮现可疑的红色。
昭帝大笑:“还会不好意思了,是谁知道人家活了后高兴地来求朕网开一面,放她自在生活,还暗中派人跟踪保护。那时朕就知道你打的小算盘了。”
楚怀渊终于叫了一声:“皇兄!”
昭帝摆手,示意他稍安勿燥,看着他俊脸上因羞意而显得生动的表情道:“阿渊,咱们楚氏皇族祖传的血脉里就带着情种,当年开国盛祖,就为了发妻身份不够立后,不顾世人侧目终身未立皇后,直到死后追封发妻为元皇后;父皇与母妃情深——”
昭帝见楚怀渊脸色不好看,长叹一声:“我知道因母妃之死一直让你心存恨意,但你不能不承认父皇的选择是为天下子民考量的,后虽立闵家女为后,但他立我为太子后即缠绵病榻追随母亲而去,也不能说他与母亲无情。”
昭帝看着楚怀渊:“阿渊,我也望你能快活。只要你能快活,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的。”
楚怀渊点头:“我知道,皇兄放心,我们必先除去闵氏,稳定朝纲,清除内忧外患,我才能安心去过我的快活日子。”
昭帝看着他欣慰道:“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大应皇宫,应天殿。
皇帝高座龙椅之上,下面列着文武百官。
岳临兵从武将队伍出列,启奏皇帝:“东龙与我大应联姻不过数月,我女岳晓夜就被贯以莫须有罪名入狱,被逼身亡。可见东龙欺我大应无人,臣请战东龙。”
皇帝在龙椅上扫了一眼下面的百官,突然感觉头疼,大应兵马不强,怎能轻启战事?
但岳临兵是大应兵马大元帅,他的女儿莫名其妙在东龙没了,也不怪他着急。
皇帝下首的李靖言看出皇帝的无奈,上前一步出列道:“元帅节哀,嘉敏郡主死因未明,目前尚不可轻举妄动,可请皇上派使节前往东龙查清原委再做决定。”
皇上见有台阶马上就下:“贤王所言甚是,准奏。”
元帅府,大书房。
岳临兵正坐在书案后看着手中的一封信,地中间跪着神情憔悴风尘仆仆的肖健。
岳临兵看着信的手越来越抖,面上肌肉抖动,最终归于平静,他放下信,默了片刻,看着跪在地上的肖健:“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肖健低头:“她说她本不是真正的小姐,只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姐妹,回元帅府权当是替小姐尽孝。
如今岳晓夜已死,此后她与元帅府再无瓜葛。”
岳临兵的手几不可见的开始颤抖,他双拳紧握用力控制自己的手发抖。
肖健以头叩地,声音哽咽:“属下无能,带不回来她。”
岳临兵苦笑:“既然她不是晓夜,带回来何用?”他摆摆手,肖健再次叩了三个头,默然转身退下。
元帅府后花园。一株华盖如伞的青桐树下,岳临兵以手抚触粗壮的青色树干,面色悲戚,低声喃喃:“阿桐,原来小月真的不在了,她现在可是跟你团聚了?你们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
他眼中有湿意浮现。
远处传来脚步声,岳临兵眼中的湿意顿时消失。
余妈快步走到岳临兵走来,满脸焦急:“老爷,小山说的可是真的?”
岳临兵无语,轻抚树干点头。
余妈怔了片刻,猛地摇头:“老爷,我不信,世上哪有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身上的印迹和伤疤都一模一样?”
岳临兵面色微讽:“那自然是有能人仿造出来的。”
余妈急道:“那怎么可能?”
岳临兵冷冷道:“别忘记小月出自‘无所不能’。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不能的事儿吗?”
余妈一呆,不可置信的睁大的眼睛:“老爷是说这一切都是上官能的诡计?”
岳临兵冷哼一声:“我一直纳闷当初小月身患奇症,我带着她访遍天下名医均束手无策,为何那号称世外高人的‘无所不能’会主动上门给小月医治。还要求带她回千机谷,十年不能归家。原来他早就没安好心。”
余妈浑身打了个寒颤,如果阴谋从十年前就开始了,她的小姐——不,她还是不能相信。
余妈忙道:“可是老爷,小姐跟夫人长得很像,性子也像,对奴婢们也像她小时一样好。我总觉得——”
岳临兵打断她:“以后不许再叫她小姐,你的小姐已经死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余妈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可她还给老爷送来了解药?”
岳临兵身形一顿,余妈借机几步跑上去道:“肖健私下问我有没有看着老爷服小姐、服下她送给您做寿礼的那枚养元丹。
我说服了,他如获重释的样子令我生疑,再三追问他才告诉说小姐、她告诉肖健那其实是解老爷身上所中奇毒的解药。
小姐、她是为了这枚解药才不惜暴露身份,诈死脱身的,所以叮叮嘱肖健务必跟老奴确定您服下了。”
余妈说着,看着岳临兵丝毫没有动容的样子,急道:“老爷,就算小姐是假的,这份孝心可是真的啊!”
岳临兵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微微一动,然而想到阿桐,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终还是冷冷一挥袖,扔下一句:“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人。”大步离开。
余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难过、疼惜、疑惑一一闪现,最终咬牙跺脚:“我不信我还能认错小姐。”也转身大步离开。
离阳镇三十里的遥光寨。
这是一座全是由石头和木头搭建起来的山寨,背靠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形成天然屏障,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寨子周围清一色的石头筑基,上面二人高的圆木桩垒成的寨墙,既阻挡野兽,又防御外敌,王仪光带着叶小月从能并排跑马进出的寨门入寨时,就一直对叶小月夸奖遥光塞这位女寨主。
叶小月面无表情的点头,这个王仪光仗着知道她可怜英子和刚子的弱点,硬生生吓得英子和刚子双双跪在她面前请她救命,害她不得不答应暂时当王仪光的厨娘。
要不是她本来也没什么打算,走到哪里都是随遇而安,再加上英子和刚子有情人马上要成亲,确实不好活生生把两人拆开,她怎么会如了王仪光的意。
不过她本身对美食有所追求,加上王仪光提供所有食材,并允诺一年给她五百两银子的工钱,她才勉强以一年之期为限接下这个活计。
其实除了王仪光这事儿做的不地道让她有所抵触外,别的条件她都感觉很满意。
第一,有王仪光在,她等于有了免费的保镖。
第二,有可以让她尽情发挥创造美食的食材。
第三,随心而动四处走走停停是她心中所愿。
第四,五百两银子一年的工钱比得上京中名厨。
好像这么一算她还是赚了的,虽然她从来没想赚钱的事,但谁也
不会嫌钱多不是?
不过王仪光吃了一次她做的饭后,就开始变身碎嘴男这事儿让她比较苦恼。
叶小月只是单纯的有点烦王仪光的碎嘴神功,这男人太好说了,有时候挺烦人。
但她跟着王仪光一入寨首先看到由山水聚集而成的小湖,此时夕阳半挂,湖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撒上了一层碎金,美丽惑人。
叶小月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一向抵御不了山水之美,比美人更让她心醉神迷,几乎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王仪光在她耳边不停的喳喳声唤回她的心神,她这才听清了他介绍这遥光寨的特色。
美不胜收的景色,美绝人寰的寨主,美得醉人的好酒。
叶小月咧酒,这王仪光太丢他父亲的脸了,美得醉人的好酒,这个酒怎么个美法?
王仪光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挑着眉毛问:“你不信。”
一个凉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悠悠响起:“信你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