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波涛翻涌,月色茫茫,两个人影在水中奋力潜行。
龚镜从来没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游泳技术,到了真正上场的时候才发现竟然也只是个花架子。
平常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波涛,竟然几次要了自己的命。
白天日头高照,加之快入夏天,所以不觉得如何。
没想到到了夜间,这江上的水竟然就像是冰雪化开一样寒冷浸骨,让人难以忍受。
龚镜把嘴从水里避开道:“我原先以为这些人都太傻,明明是虎穴还要待在那里受苦。
干嘛不逃出来,好歹也是有一线生机的,现在才发现傻的是我们两个,这水这么凉,一般人谁能受得住。”
三娘道:“是呀,所以我才一直不敢尝试,我一个人没个伴,上次逃跑的那个想拉我一起走。
可我当时不敢放手一搏,后来她死了,这些人中就更不敢有逃跑的心思了。
不过我却一直在后悔,心中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跟她一起跑了,哪怕是死了,也好过现在。。。咳咳。。”
许是太过激动,三娘不小心喝了几口水忍不住呛了一下。
龚镜手脚浸在水中都已经没了知觉,见她这样,就道:“我晚上没吃饭,不过却早就饱了。
你才喝一口水,我早都喝了好多的水了,再这样下去我肚子都要撑圆了。。。
停顿了一下,又道:“糟了,喝进去这么多水,不知道等下该怎么排出去?
三娘听她这么说,先是随口道:“还能怎么排出去,当然是。。。
立马反应过来,紧张道:“不要!你,你该不会,,是要小解吧?”
龚镜本来只是想跟她闲聊省得江上寒冷,失去知觉。
现在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不说还好,一说龚镜泡在水里,只觉得一股尿意袭来。
心虚的也不敢说话,只不停的往前划,三娘也沉默的不再说话,只是状若无意的往旁边游了游。
过了一会,龚镜实在受不了这么静谧的氛围了,厚着脸皮道:“也不知道咱们现在游了多长时间了?这江有多大,要游到什么时候呀?”
三娘被冻的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听了她这话就道:“应该也有两个时辰了吧。
现在都已经月上中天了,咱们下水的时候月亮还没怎么出来呢。不过不管江水多长,能不能熬过去,我都很开心。
今夜是难得的好日子,不用笑脸迎人…
也…也不用去伺候那些个臭男人,身上泡在水里干干净净的,就算死在这里也值了。”
龚镜吓得道:“你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我可不想一夜都跟死人泡在一起,这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阴影的。
咱们俩个说会话,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说着一脸希冀的样子看着三娘,希望她先开口聊天。
三娘忍不住扯出一个微笑道:“如果我能有幸逃出去,今晚肯定是我一辈子的阴影。”
龚镜听她这么说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就听她又说道:“生死之事咱们是做不了主的。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但凡能活着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呢?你说…是吧。”
说着手上拍打的力道越来越小,整个人随着浪潮起起伏伏,配着这冷津津暗沉沉的江水,和没有血色的脸庞,看起来格外渗人。
龚镜看到这一幕脑海中顿时迸起盗墓笔记中的各种恐怖画面。
还有聊斋里的各种水鬼抓人的故事,吓得急忙游了过去推推她,道:“你醒醒,你的家人还等着你回去团聚呢,你就这样死了,你让他们怎么办?
难道,难道你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这话一说出口,龚镜也愣怔了一会,是呀,不为自己,也要想想自己的父母,就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岂不让父母牵挂一辈子?”
三娘听了她这话也睁开眼睛,努力别过头不让自己吸入河水,低声道:“是了,要是我死在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管怎么样,再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龚镜心里不禁腹诽,原来是为了情郎呀,还真是真爱大过天呀。”
三娘努力看了看四周道:“咱们这样也不是法子,这一直游要是力气用完了,迟早也是要被淹死的。不如顺流而去,也省的浪费了力气。”
说着就整个身体在水中随着波涛轻轻晃动,感受水流方向,道:“是你这边的方向,咱们就顺着这里游去,只要能挺过今晚,飘到岸上,还是有机会逃生的。”
龚镜见她有了盼头,哪有不依的,两个人就在这茫茫江水中随波而去。
。。。。。。。。
“大夫,他到底怎么样了,这么重的伤要是治好了还能不能恢复到从前?”
府衙内,一位大夫正在给一名重伤昏迷的男子医治,孙大人在一旁见大夫一直不说话不禁问道。
大夫见孙大人竟然对这个人这么关心,更加不敢怠慢道
“大人请放心,这人虽然昏迷不醒,不过幸好底子不错,加之受的都是皮外伤,有些力竭而已。
再加上一时急火攻心身体支撑不住才会晕倒,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再服些药也就能恢复了。
要是想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怎么也要半年左右吧,治病疗伤本就是缓缓而来,急不来的。”
孙大人听了这话,不禁皱眉道:“怎么要这么久?”
又道:“如果本官给他服用上好的补药,是不是能恢复快些呢?”
大夫道:“病人元气大伤,就是有什么灵丹妙药也比不上日积月累自己恢复方为上策。
要是药物补过了头反而会适得其反。
大人其实也不必太过忧心,这恢复的时间长短,也是因人而定的,就像这位大爷的底子厚,或许能恢复的快些也不一定。”
吴二见大人愁眉不展,就道:“多谢大夫诊治了,这边请,让小的派人送你回去。”
大夫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自己回去就行了。”
吴二道:“应该的,贺大夫您是益州城有名的妙手,今天又给咱们大人看了这么重要的一位亲戚,小的还不要好好送送您。”
大夫就道:“果然是孙大人的亲戚,想来要是外人,也不会让大人如此劳神费心了,也不知是大人的什么亲戚,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吴二笑道:“也没什么,这个人原本是孙大人本家前来投奔的,只不过路上遇到一伙贼人抢劫。
将他打个半死,要不是他身强体壮,估计撑不到这里就已经死了,说来真是要多谢大人妙手回春了。”